李府宴席一直进行到下午后半晌,李婉与姚氏送走花厅最后一位女宾,回头发现曲氏还没走。
姚氏自然清楚曲氏为什么没走,刚才她与已长嫂说了先前的事。
“哎呀,李夫人,今个府上的宴席真是不错,瞧瞧我吃了李府这席面,都忍不住想多留会的。”
曲氏嘴上说着,心里不禁担忧闺女的事可办成了,怎的迟迟未派丫鬟来报信。
李婉淡淡地撩起嘴角,“正好,本夫人有事想请曲太太到后院坐坐的。”
曲氏闻言不由一喜,猜想闺女那事可是成了。
曲氏掩饰不住内心的雀悦,颠颠地跟着李婉与姚氏前往后厅。
穿过回廊,曲氏逐渐觉得氛围感越发不对劲,心头疑云顿生。
十一侯在后厅前,见着李婉带人过来,恭敬地拱手道。
“夫人,人已经抓住了。”
“好,把人送到正厅给老爷。”
“是。”
曲氏听了这对话,心头猛然一颤,就看见两名黑衣护卫,揪起厅里跪着捆得严实的两名男子。
其中一人曲氏自然认得,是她的心腹曲三。
李婉悠悠回头淡淡看着曲氏,“曲太太,可是瞧着那人眼熟?”
曲氏当即摇头否认道,“呵,不知李夫人此话何意,您府里的人,本太太怎能认得。”
“是嘛!”
李婉冷笑一声,道“把人带过来。”
“是。”
李婉话音刚落,曲氏就看见自家闺女被人扭送到厅里。
“娘~,娘救我~”
朱锦秀依旧是那副发髻散乱,脸颊通红,两眼哭得红肿,脸上的妆容严然被泪水糊得狼狈不堪。
曲氏大惊之余,顿时气恼“李氏,你——。”
啪!!
曲氏的话音刚启,一记耳光打得曲氏脑子嗡嗡作响,不敢置信地瞪圆了眼睛。
原本哭哭啼啼的朱锦秀,眼看李夫人连她的娘亲都敢打,噔时也吓得噤声抽噎。
“你竟敢打我!”
啪!!!
李婉反手又是一记耳光,“怎的,本夫人打你还需择日子不成?”
“在我李府大喜之日,你曲氏不请自来便罢,我李府供得起你母女俩这顿酒,但你胆敢在我李府生事,意图使那腌臜手段,你是以为你朱府正二品大员,便能兜得住你们母女那点子花花肠子?”
李婉的话不禁提醒了曲氏自己的身份,曲氏既气又恼的抿紧了嘴唇。
“我可是宫里娴妃娘娘的妹子。”
“呵,区区一个嫔妃之妹,你觉得本夫人会放在眼里?”
“本夫人给过你机会,上回龙舟宴刺杀之事,你不会当真以为推了个婆子出来,此事便过了?你千不该万不该再来招惹本夫人,想来娴妃多年来没少纵容母族。”
听着李婉威协的话,曲氏背脊一阵生寒,多年来,她仗着母家的威仪,从未在外人跟前栽过跟头,便连朱刈也得昂仗她的曲家。
如今,李氏落了她好大的面子,曲氏如何不恨。
“李氏,你竟敢侮辱娴妃娘——。”
啪!!!
再一记耳光,曲氏嘴角已渗出血来。
李婉抽出手帕拭了拭手掌,好似掌心粘了什么脏东西,漫不经心地撩起眼皮。
回想起上回龙舟宴上曲氏的手笔,李婉觉得这几个耳光都算便宜了她。
“看来,我的话你是听不懂啊,无妨,想来藩镇大人该是能听懂的。”
羞恼的曲氏不禁心头大骇,若换以前,她巴不得朱刈赶紧来李府替她们母女出气,可自从朱刈收了个来路不明的小子在身边,整个人便像转了性子。
虽也是如以往那般疼着她,宠着她,却不许她接近那小子半步,便连曲三多番寻机会下手,都无法引开与小子终一起的甲一、甲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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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家回府的马车里。
宁瑾琳亲昵地挽着母亲阮氏的手臂,与阮氏紧挨着身子,故意在宁二面前上演一副母女情深。
然,宁二远远地坐在马车帘旁,根本没将目光停留在二者身上。
宁瑾琳想起先前宴席上的事,眼波流转间,状似好奇地问。
“妹妹,方才在李府席宴上,我瞧着绿枝寻了李家姑娘的丫鬟不知道说了什么,李家姑娘便中途离席的,此事,你可知道?”
原本静静闭目养神的阮氏听闻此言,缓缓地睁开眼皮,目光淡淡地看向次女。
这几个月里,她作为母亲,作为一府的主母,老爷竟不让她插手管次女院里的事,为此,阮氏心头难免不生起怨气。
今日老爷前往亲王府赴宴前,特意回正房寻她,还以为老爷已放下心里的芥蒂,却没曾想,老爷是让她带上次女一块到李府赴宴。
且罢,她向来在外人跟前注重规矩仪态,再如何宁二是她亲生的闺女,没得少了她去,届时其他府的太太问起来,她还得找借口搪塞。
当下听着二丫头身边的丫鬟绿枝,与李府姑娘的丫鬟有往来,便也忍不住心里的好奇,面上不显。
瑾瑜眼皮眨也不眨,头也没回,语气淡淡“不知道。”
宁瑾琳显然对她的回答不满,知道宁二定是有意瞒着不与她和母亲说,压着心头的不悦,抿了抿唇,抬头看了看母亲。
她看出来母亲似也想知道,于是再次借故开口,道“妹妹,你可是恼了姐姐今日在席宴上弄脏了你的衣衫,姐姐不是已与你道歉了嘛,怎的你还揪着不放呢。”
阮氏听闻这话,不由地微微拧起眉头,她不知道两个闺女在席宴上还有这茬。
不禁多打量了两眼次二丫头身上的衣衫,确实是与出府时穿的衣裳不同。
只当听了长女说已是道了歉,而次女仍是板着个脸,一副不依不饶的模样,不免又心头不悦。
她便知道,这丫头打小天生反骨,那嘴皮子从来不讨人喜。
想说两句吧,又担心死丫头回去与老爷乱说话,没得让老爷又记恨到她头上来,最后干脆不语地闭上眼,来个眼不见为敬。
“姐姐想多了,妹妹岂敢怪罪于姐姐,至于方才你问的有关李府姑娘的事,妹妹真是不知,还望姐姐莫要为难与妹妹。”
为难?
宁瑾琳恼羞成怒地抿紧了唇角,若不是碍于母亲在场,她非得撕了宁二这张伶牙俐齿的嘴不成。
“瞧妹妹说的,姐姐不过好奇多问了两嘴,毕竟绿枝是你的丫鬟。”
丫鬟做什么,难道不是通过主子的意思?欺骗她不懂是吗?
瑾瑜嘴角轻勾,“姐姐说的是,倘若姐姐真的如此好奇,不若我当下便下了马车,独自前往李府拜访李姑娘一二,定当帮姐姐您问了来。”
“你——。”
“好了!”
阮氏被两个闺女说得心烦意乱,很是不耐地扬声制止。
瑾琳虽被她惯得性子娇纵,可老爷看中的二丫头又哪里好,牙尖嘴利叨叨逼人,连同府亲姐妹都未有半分退让。
听出母亲语气里的不奈,宁瑾琳心底再不悦,也不得不按捺下心思,一双眼如淬了毒般剜向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