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厅中静得针落地都听得见,黄鹤却是不惊,微笑着再喝一口水。
见此情况,杜鸣霍地起身,格格一笑,说着:“看这样子,你是谁的说客?改换门径?看来不是我那堂哥的人!嗯,是杨奇的说客?”
说着,手已经抽到了长剑上,只听“钪”的一声,长剑已经出来三寸,露出了丝丝的寒光:“好你个逆贼,敢在这里蛊惑人心,我倒要看看,是你的头硬,还是我的剑利。”
黄鹤也不躲闪,笑的说着:“自然是公子的剑利,不过,公子一剑下来,我固是身首二处,只怕公子也讨不了好。”
说着,黄鹤又淡然一笑:“魏公子,在下只是世外隐士,又岂会在这等事上欺瞒于你?只怕你尚被蒙在鼓里,昨日,杨大帅的大军已经击溃杜淳风的十万大军,俘虏无数官军,平定锦关府、杜如晖受降,不费一兵一卒,延州府四周诸县投降,延都城现在已是一座孤城了!”
“什么?这不可能,城里没有丝毫消息,杜如晖久受我父大恩,怎么会归降?而且杜淳风非庸才,兵力是逆贼的数倍,怎么会这么简单就败了?”这消息落下,顿时杜鸣脸白苍白,他是聪明人,十万大军覆灭,他岂不明白。
但是转念,又猛站起身,冷冷看着黄鹤,喝问说着:“这种情况,你从何处知晓?”
黄鹤摇头说着:“早便与公子说了,我自有渠道获知此消息,更重要的是,我将这消息说对公子你说了,而城中,得到此情报,也有十数人,又有谁告知给公子?”
“你想想,杨大帅击溃延都城十万大军,其势锐不可当,当大军一到,不知有多少人立刻就降了。”
“再说你们有心抵抗,能抵抗的了吗?十万官兵也不过一日即破。杨大帅有着巨型投石机,顷刻就能破城,再加上你堂哥才登位,权威不足,最近又败的声望大减,你想想,谁愿意抵御?”
“城破后,顽强抵抗者,杨大帅又不得不杀?你堂哥必死无疑,若你还想负隅顽抗,也是死路一条。现在考虑下退路,改换门径,才能保住自身性命……”
杜鸣听到这里,醒过神来,冷笑的看了看黄鹤和袁先生,说着:“好一个黄隐士,好一个袁先生。”
这二人的用意以及来历,他已猜到了。
不过此时,虽然咬牙切齿,杜鸣心中已是一团乱麻,杀机浮现出来,又渐渐消退下去,这时杀了这二人,无疑是彻底得罪了背后。
杜鸣怔了片刻,翕动一下嘴唇,起身出来,说着:“袁先生,你和黄隐士认识,可以多聊些,我先回去了。”
说着,就又进了密道离开,随从也自离开。
见了离开,袁先生叹的说着:“黄先生,这人疑心很重,我表面受到尊重,实际上一直不得信任,现在更是疑心了。”
“这等贵家公子,用人都要数年十数年,哪能轻易信任?不过无妨,这本是顺应大势,是阳谋,他就算心里明白,也不要紧。”黄鹤却笑眯眯的说着。
“那刚才的事?是真的吗?”袁先生听了,出口问着。
黄鹤收起笑脸,郑重的点了点头。“说的是实话,我刚听到这个消息时,也是不敢相信,确认了再三,才下定决心为杨大帅当说客。”
袁先生顿时震撼不已,久久不语。
“不过杜英数十年来,治理的不错,我受过他大恩,想保住他儿子一命,就看杜鸣能不能抓住了。”黄鹤说到这里,也不由一叹。
杜鸣顺密道原路返回。
到了大厅,杜鸣立刻召见了一个自己的亲将,问着:“龙城阁的逆贼已经击溃杜淳风的十万大军,这消息你可知晓?”
那亲将抱拳楞了下,微微失神,看到少爷不善的表情,回答道“不知道。”
“去查查,现在有没有人知道。”杜鸣冷冷的说着,这亲将地位不高,但是和军中不少将领有着关系,不可小看。
“诺。”见着亲兵出去,杜鸣沉着脸,没有说话。
这几天,连着几场雨,秋风有寒,到了黄昏时,亲将已经回来了,杜鸣等候到现在,上下打量一眼,就问着:“情况怎么样?”
“少爷,我透过了几个关系,开始时谁也不说,只是和我打哈哈,我抓着一个实在人,逼着没有办法,才说上面千户大人已经知道了,怕动摇军心,就是不能说……对少爷您也不能说。”
说到这里,亲将看了一眼杜鸣,杜鸣脸色平静,想了想,又说着:“这是正理,避免动摇军心!”
“可是我回来时,却发觉上午时还是绝密的消息,已经传的四处都是,现在城里人心惶惶了。”
听了这话,杜鸣全身一震,目光像结了冰,凝视着窗外,谁也猜不着现在他想的是什么,良久,才带着杀意一字一句说着:“好个逆贼!”
杜鸣片刻后,才平静了心情,又看了一眼,知道这个牙将,是自己弄了好多关系,才跟着自己,消息必不止这些,又说着:“既然消息已经泄露,你再去打听下,到底将军和校尉们怎么样想。”
说到这个,不等回答,杜鸣已经自己打了个寒颤,又止住了他的离开,隔窗眺望,花园中花草已经开始变黄,一群群鸟在盘旋。
许久,才叹息一声,说着:“我这些年,对你怎么样,你也清楚,城里只怕不行了,你如果念着情分,就告诉我他们的真实想法——我现在还能干什么?这有什么用?”
“我只想知道一下情况,也好为自己图些后路。”
听了这话,这牙将犹豫了一下,想了想,这些年的确公子对自己不错,不得不不作些报答,因此就含糊的说着:“这个,我也不清楚,不过,似乎不太好呢!”
这不太好三个字入耳杜鸣身子一晃才坐稳了,脸色变得异常苍白,他出身于官宦之家,岂不知道这含义?
现在危机四伏,这些将领反戈或者叛逆,不见得会顾忌往日的恩情。
痴痴思量半晌,才说着:“知道了,你也不必再问了,回去找到袁先生,就说晚上,我欲与他商量一事,请他务必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