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刀,放血。
花姐在我和葛雷每个人的手指肚上都划了一刀,将血挤进一陶碗里,混上酒搅拌后,又往里洒了一堆粉末。
那碗里的酒液,竟变成了泛着荧光的绿色。那黑呼呼的陶碗,在绿光的映透下,如同月光杯般动人。
“喝了它。”
我和葛雷面面相觑,谁都没敢伸手。这玩意看起来好看,但喝下去绝对需要勇气。花姐撇了撇嘴:“没说你俩,我说得是那磕头的老鬼。”
老鬼闻言直接把脑袋塞进碗里。那荧光绿的液体竟如活物般,顺着老鬼的身子,迅速蔓延至全身。
他把头拔出来,身子晃了两下,如喝醉酒的人。
花姐伸出纤纤玉指,凌空朝老鬼眉心处一点,口中念了几句拗口的咒语。老鬼直接随着她的动作,直挺挺后仰,摔倒地上。
“好了,他已经在我的噩梦藤的作用下入梦。你们现在必须抓紧进入他的梦。”
葛雷摩拳擦掌,率先表态:“都准备好了,我们该怎么做。”
花姐在我和葛雷的额头眉心处各贴了一枚晶莹如玉的柳叶。“你们真的准备好了吗?记住,当额头出现灼热感时,一定要回来。”
“怎么回来?”
“自杀但绝不可以被杀,明白吗?”
我们俩刚想点头,只觉得脖颈处一疼,意识便坠入一片虚无中。恍惚中,我又听到了花姐声音:“千万别忘了你是谁!”
夜,狂风席卷着鹅毛大雪。幽暗漆黑的小巷子里,满地都是一片洁白。
有一个穿着破袄的老头,费力地把一辆锈迹斑斑的破三轮推进巷子。“吱嘎吱嘎”三轮车每走一步,都会发出折磨人的噪音。
老头哆哆嗦嗦的往手上喝了口热气,捂着耳朵原地蹦了好几下。“这鬼天气,真他娘的冷。还是走这小巷子,风小一点。”
老头从怀里拿出一个银白色的扁酒壶,美美地抿上一口烈酒,红着脸继续往前使劲推车。看到巷子里有个堆着满满垃圾的垃圾桶,他犹豫了一下,就那出铁钩子,开始从垃圾桶里捡垃圾。
在挑拣完大半个垃圾桶,正要收手时,忽然看到垃圾桶里有垃圾在动。
他吓了一跳,赶紧用铁钩子戳了戳。
软软的,稍一用力,竟响起微弱的婴儿哭声。
他赶紧把里面那袋垃圾钩出来。那是一个鼓鼓囊囊的黑色垃圾袋。撕开一看,里面满是带血的卫生纸。最中央,还有一个脐带还剪好的小婴儿。
小婴儿的脸被冻得铁青,身子瑟瑟发抖。微弱的哭声,让人心疼。老头想都没想,直接把孩子揣进破棉袄里,用身体给孩子暖身。见婴儿有所缓和,这才推着三轮车往家走。
而我此时扮演地就是这个男婴儿的角色。更确切地说,我的意识被禁锢在这男婴的身体里。眼下,我正用这具娇嫩的身体,打量眼前的世界。
这是一个残破的窝棚,虽四处漏风,却也比垃圾桶里好太多。一盏破煤油灯,亮着昏黄的光。我努力侧过身,恰看到老头正背对着我,用一个破茶缸热着牛奶。
“咦,小东西醒了。快喝,这是我刚去小卖店买的,花了我好几块钱呢。”
笨拙的老头,根本没带过孩子。怎么喂也喂不进去,万般无奈下,才肉疼地再跑了一趟商店,买了奶瓶。
从那天起,老头给我起了个名字叫:“纸儿。”说我没被冻死,全是那些卫生纸的功劳。刚生下就被抛弃,命比纸薄。
纸儿这个名字,最适合不过。这个捡垃圾,拾破烂的流浪汉,便成了我爹。
在捡到我的第三个月,老头又在大学城附近的城中村的小巷子里捡了一个女婴。
老头心想,养一个也是养,养两个也是养,一咬牙也收养了下来,取名为二丫。
我知道,这个叫二丫的小女婴,必是葛雷无疑,也不知道他变成女孩,到底会成长成啥性格。我只记得,化身二丫的葛雷,每天都眉头紧皱,一副谁欠了他八百块钱似得。
我能理解,对于一个大男子主义的真爷们,化身成为女人,他心里得有多膈应。
那时候我们虽然过的苦哈哈,但真过得很欢乐。时间长了,我和格雷都习惯不在去想自己的过去,而是彻底适应了这具身体,由于心智成熟的关系,我们俩便显得特别乖巧懂事。老头每次提到我们俩,都高兴得合不拢嘴。然而七岁的一天下午发的事儿,把一切美好都生生毁去!
我清楚地记得,那一天,老爹得了风寒,只能躺在床上。我们俩眼睁睁地看着老头咳嗽不停,心里很不是滋味,便决定一起代替老头去垃圾场捡些塑料瓶子,想买了给老爹买药吃。
那一天同样是冬天,很冷。我们俩捡了许多瓶子,脸和手都冻肿了。就在卖了瓶子,准备去卫生所买药的时候,突然大街上开过来一辆银色面包车。
车上两个戴墨镜,蒙口罩的人直接拉开车门,一把把我俩拽进车。
我俩拼命挣扎,却被直接用电击棒电晕。
再睁眼时,我和二丫发现自己竟被关在一个大铁笼子里。在我们周围还有许多排排列整齐的铁笼子。每个笼子里都是十个孩子。这些孩子都在十岁以下,四岁以上。每天,我们都会被要求吃各种各样的药片,不吃就会遭受毒打。
在这个地下仓库里,每时每刻都能听到孩子的哀嚎,听得相当瘆人。我和二丫发现,每天都那些戴口罩的人,都会进来挑选孩子。凡是被带走的孩子,再也没再出现过。
每次那些看守来选人的时候,都是我们最恐惧的时候。谁,都不想成为下一个消失的目标。
可有些事儿,总是事与愿违。在地下仓库待了大约一个星期,我们俩终于被看守带走。
他们先把我们带进一个化验室,抽血、各种检查,最后会给每人发一张表。上面清楚的将我们俩的价值标示出来。
骨髓与客户的需求的骨髓一致,将做骨髓移植。眼睛、心脏、肝、肾等都将被摘除,保存。最让人崩溃地是,整个摘取过程中,绝不会打麻药。
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让我们死后产生极大的怨气。新鲜的尸体,加上无边的怨气,将是泰国阿赞制作鬼曼童的绝好材料。
我和这里的所有孩子,都将成为这些人圈养的牲畜,被任意宰杀,处理。想想,就不寒而栗。
漫长的地下通道,在我俩眼里就是步入死亡的道路。我们俩被推攘进一个石室。
一个穿白大褂的光头,将我俩装进石室内的铁笼子里。我注意到,在石室的中央摆放着一张满是干涸血迹的铁床。
地面红褐色的泥土,隔着老远都能让人闻到一股难闻的腐臭味。
光头拿出一个类似汤匙一样的东西,仔细消毒后,吩咐人把我绑在铁床上。
我死命挣扎,却根本无法挣脱。光头用胶带死死撑开我的眼皮,举起汤勺就朝我眼睛里挖。
血水迸溅出来,剧痛让我整个人后被都瞬间弓起来,又重重跌回铁床。
在我凄厉的惨嚎声中,光头医生很满意地看着滴血地汤勺里,圆鼓鼓的眼珠。满意地点了点头,自言自语道:“真漂亮……”
就在这时,我注意到一个佝偻的老头被推搡进来。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老爹。
他看见我,哭着就要朝医生拼命。光头一脚将老爹踹倒,“怎么回事儿?”
“许医生,这老头一直在上面瞎转悠,就被我俩抓了回来。评估室说,这老头身体虚弱,没有价值,只有一双眼睛还有点用。
“我知道我知道!”我被重新关进石室的铁笼子里。手捂着眼睛,血水从手指缝里不停地往外流……
“我把他眼睛挖去,剩下就任由你们俩折腾了”老头就在我们俩面前,被挖去双眼,割掉舌头。我们俩却根本救不了他。
就在这时,我和二丫突然感觉眉心一阵火烧火燎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