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别墅房间已经够多了,”刘方不明就里的看着姑姑九菲,疑惑不解的问:“姑姑家干嘛还要在地下挖空?还是别墅本身就有的地下室?”
“什么挖空地下室?”九菲诧异的走过来问,“在哪里挖空了?”
“姑姑竟然不知道?”刘方跺着脚,笑着说:“这个地方下面应该是空的,您听这声音明显和其他地方不一样。”
看刘方在车库前的空地上来回跳跃着跺脚,听着他脚底下传出的不一样声音,九菲心中暗暗发惊,有种凉风抚面的感觉。
这座别墅是丈夫魏之善当年在医疗器械公司刚挣钱的时候购买,那是的他年轻气盛,豪掷之后亲自找人设计装修。
而自己一直忙于工作和孩子的学业,从来没有到此查看,印象里这座别墅的装修断断续续经历了一年多的时间。
装修结束后,因为女儿上学的原因并不着急住,房子又空置了一年多。直到搬家前夕,自己也只是陪孩子来到房子内部上下看看,对于外面的其他地面设施从未注意过,更不用说底下的什么东西了。
慢慢走近,环视着这片车库前的空地,清一色表面是精美雕花的原色方砖,走在上面不想水泥地面那么硬,也没有泥土路那么软,此刻自己在上面走来走去,一点也听不出刘方跺脚产生的沉闷空洞声音。
九菲试着像刘方一样跺一脚,不只是因为高跟鞋的缘故,还是力气太小,一点也听不出什么异常。
想自己平时取车时,从别墅出来走到此处就是拿出遥控启动车库门的时间,那时的注意力应该都在车库上,根本不会注意脚下的声音,出来后注意力有专注于开车,坐在车里更不会听到下面声音的异样。
这个地方怎么会有空洞呢?难道不怕下雨冲陷影响出车?
如果是以前装修房子是造成的,如果哪天自己开车出来遇到塌陷,岂不危险?
九菲看一眼紧挨着自己车位的另一个停车位,那时丈夫魏之善生前经常停车的地方,空洞的大部分就在他的车位前,有点匪夷所思了。
难道车库门外底下有空洞的事情,丈夫魏之善生前根本不知道?!
九菲很快否定了自己的这一想法。
根据自己多年的了解,丈夫魏之善生前得意之时难免意气风发,疏狂荡野,但他绝不是那种粗心大意,率性而为的人,更何况在自己家的车库前面……
难不成刘方今天的发现本身就是个意外?!
此时,几名工人正在别墅外努力地挖掘着那些扎根很深的竹子,他们一边干活一边开着玩笑。
伴随着一声声的看伐声,高大竹子上的叶子发出“哗哗”的声鸣,引得小区不少行路的人来此观看,也引得周围的鸟儿,在附近的树上叽叽喳喳的旋飞。
到底是年轻人,刘方注意力又被砍竹子的工人所吸引,并慢慢的走近那里。
不知为何,九菲自觉心中暗暗松口气。
看到不远处正指挥工人砍竹子的物业经理,九菲走上去轻声说:“竹子扎根这么深,是因为着房子周围底下有不实之处吗?”
物业经理看一眼九菲,笑了:“开什么玩笑,这个小区原来都是土山地,当初建小区的时候还因为土多向外拉土呢?内每一户都是三层独立的,房子周围哪里敢有地下不实的地方?”
“哦,看来竹子的生命力的确很强。”九菲笑笑说。
“不过,”那名物业人员转身环顾着身后其他几装别墅外的竹子说,“别处的竹子都不怎么长,就你们两家的竹子长得特别茂盛,刚才路过的人都说这块土地的风水好。”
九菲看一眼与自己家别墅隔着一条不宽的人行道的另一家别墅,那幢别墅从外面看和其他别墅没什么两样,但仔细看却发现内部连基本的装修也没有。
这个小区很多人买了不住也正常,但房子买了几多年不装修也不出售的却很少。
那里的竹子长得和自己家一样高大茂密,九菲收回目光说:“那家主人恐怕都不知道家里的竹子已经长得超过房子了吧?”
“嗨,”物业人员看着那些高大茂密的竹子说,“听说那家业主长年不在本地,平时很少回到这里来。不过已经联系了,他答应最近过来看一眼再决定是否非要铲除那些竹子。”
九菲不再说话,带着刘方走进别墅,从上而下关了那些刚才开着的门窗。
“房间没有和外面空洞相连的入口吗?”一楼客厅,刘方目光寻思着房子的墙边问,“不会是下面的燃气道没埋好吧?”
“都不好说啊,”九菲沉思的盯着车库前方,慢慢的说:“房屋装修的时候,我一直没机会来看过。”
“如果这样,就要立即打开,免得时间长了留下隐患。”刘方有些着急了。
“好,”走出别墅,九菲笑笑,安慰一样对刘芳说,“我明天找人来看看。”
随后姑侄二人到街上吃了午餐。
饭后重新回到别墅,九菲趁刘方上楼休息,不顾体乏神倦,拨打了赵小六的电话:“我记得当初是你推荐你哥买的那幢别墅,装修的时候你那段时间也一直都在。”
“是吗?”赵小六电话那端懒洋洋的问,“我都忘了,怎么啦?不会是想出售那幢别墅吧?”
“车库前面的空地下面是不是挖有空洞?”九菲答非所问。
“空洞?”赵小六说,“你打开了?”
“看来就是真的有了,”九菲叹口气,不解的说,“房屋那么多为什么还要在外面挖空洞?”
“呵呵,”赵小六笑着不以为然的说,“装修时有工人聊天,说起他们在别处类似的别墅装修的时候,主人通常会在外面单独挖一个地窖藏酒,我哥明明知道他们给出这样的建议,无非就是想多挣一点装修费用,但最后还是决定也在外面挖了一个十几米的地下室。”
“真的这么简单?”
“当然是真的,”赵小六生气的大声调侃,“臭娘们,是不是感觉我这个大骗子口中都是假话?那下次请您想清楚再问!”
“地下室从哪里进去?”
“当初挖时一时冲动,根本没想过具体设计,应该是把上面的覆盖的东西掀掉就可以了,我还以为它早已经塌了,”赵小六解释一样说,“你今天怎么突然想起问它了?”
九菲没有回答,挂断电话暗自思忖:这不可能!
院子里这样平白无故的在院里挖一个洞,这根本不是丈夫魏之善生前的行事风格。
这样想着慢慢走出屋外,来回踱步在车前的空地上。
地面是一层可以渗水的地板砖,根本没有可以打开的痕迹。
万一赵小六说的是真的,自己大费周章的打开了什么也没有,只会增加赵小六和自己之间的不信任和隔阂。
当下,云南那边的制药厂正在努力地运筹上市,稍有不慎就会带来不可预测的风险。
“如果不是听声音,从上面根本看不出这下面有空洞。”刘方不知何时出来,在九菲身后来回踱着步子说,“而且空洞应该不大,你听,我现在站的这个位置就没有。”
刘芳说着走到车库门边,继续跺脚分辨脚下的声音。
丈夫生前一直也有收藏名酒的喜好,这一点九菲确定无疑。
冷静下来,九菲决定让自己相信赵小六所说的话。
“我问了,说当初挖一个地下间藏酒用的。”按照赵小六的解释,九菲转身对刘方说。
“这样设计也真的不错!”刘方停下脚步,欣喜的看着九菲点头说,“不过感觉着下面的空洞应该不大。”
“真的吗?”九菲听到刘芳这样说,心里不觉间松口气,看着他愉快的问:“这么长时间了,估计都废了吧。”
姑侄二人说完回到别墅,从三楼检查打扫过得房间。
“这房子这么漂亮,姑姑干嘛不搬到这里住?”二楼九菲以前的房间,刘方看着墙壁上九菲的结婚照片,下意识的问,“姑父当年就是在这里出事的吧?”
九菲无语点头。
刘方目光再一次看着九菲的结婚照:“姑姑年轻的时候和现在一样漂亮,姑父生前一定对姑姑很好!”
九菲不想让刘方知道太多,站在楼梯口,看一眼年轻的侄子,环视着别墅一楼的客厅,淡淡的说:“还行吧!”
“那姑姑现在搬离此房屋是因为怕自己睹物思人?还是一个人住嫌房子太大?”
九菲略有沉思的说:“都有吧!”突然她话锋一转,抓着刘方的肩膀说,“魏莫下个月就从美国回来了,要不咱们一起住在这里吧!”
“好啊!”刘方满脸意外之喜,“而且我爸爸下次回来也可以和我们住在一起了。”
“就是啊!”九菲感慨,后悔自己没有早一点想到此。
物业服务公司的人已经把大一些的竹子挖完了,经理走到别墅门口大声的说:“竹子你们不用我们就拉走了,费用会存在你家的物业管理费上。”
“这么快?很好挖吗?”九菲说着走到别墅外面。
原来茂密的竹子已经稀稀疏疏的剩下一些小的,看上去枝影单瘦,风一吹,随之起伏。
地上的泥土已经被工人整平且浇上了水,仿佛那里从来没有生长过高大的植物。
站在外面可以透过玻璃看到客厅的鱼缸,那里几条彩色的鱼儿还在安逸的游着。
多亏了赵小六的照顾,不然它们早已不复存在。
蓦的,九菲突然像从梦中惊醒:是啊,这里的一切都是赵小六默默地在替自己照顾,赵小六早已像游动的气体无孔不入的进入自己的生活。
这个念头的升起,骤然间让一向理智冷静的九菲多少有点不自在。
可……
再想日渐壮大的善宏医疗器械公司,云南那个地方即将上市的制药厂,生态疗养院的经营和管理……
不觉间三年过去了,九菲自感自己身边现在已经离不开赵小六。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仅仅是像他口中所说的爱自己?
爱一个人向来不是只停留在嘴上,是自己真心把赵小六的行为过滤了吗?
触景生情,九菲想起自己读硕士那年遇到的一名男同学,他狂热的追求自己,却一直很少表白,但在自己写论文时默默的帮自己找资料,连平时在图书馆里的水杯,他都会时时关注温度是否恰当。可惜当年自己因为受父亲不幸婚姻的影响一直惧怕婚姻,硬是没有让自己真真正正的谈过恋爱。
如今的赵小六虽然言语上放荡不羁,行为上对自己一直尊重有加,对女儿关怀备至。
然,九菲想起杨军。
他是自己青春懵懂的第一个男人。
想起他萌动季节偷窥自己的羞涩,想起他现在为了工作无私忘我,他从来没有对自己表达过,但却在自己这三年“惊涛骇浪”时默默地陪在自己身边,虽然只是言语上,但这种安慰却给了自己很大的支持和安全。总以为上天怜人,自己和他之间会有一段美好的时光。
可……
一种说不出的酸涩,带着丝丝的隐痛,像云像雾在心底袅袅升起,朦胧里九菲再一次感受到自己这些年对赵小六的情感变化。
风吹过,一股凉从远处来,趁着树荫偷偷地漫卷自己。
开车回去的路上,九菲满身疲倦,沮丧的感觉自己对不起杨军。
此时周末,不知那名市公安局局长又在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