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蜷在阮飒怀里睡觉的洛桐被一通电话吵醒。
洛桐看了眼来电显示,赶紧推醒了阮飒。
阮飒右手受伤了,接电话不太方便。
他请洛桐帮忙:“你帮我接一下。”
洛桐按下接听键,把电话放到阮飒的耳畔。
电话那头的美人妈很激动。
一句破音的“要死啊”,透过听筒传过来,洛桐被惊得浑身一抖。
阮飒侧了个身将左手上的电话拿远了些,里面又断断续续传来些诸如“臭小子”、“夜不归宿”、“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妈”……之类的话语。
阮飒等里面激动的声音小了些,才将手臂穿过洛桐的脖子,圈住了洛桐,将电话重新贴在耳畔。
两人就这样面对面,电话等于搁在中间,而电话那头说了什么,洛桐都听得一清二楚。
“小飒,你到底去了哪里!你都多大了还玩失踪。你知不知道妈妈要担心的呀……”在气势汹汹的开场白之后,美人妈的语气恢复了平静和委婉。
阮飒便趁机酝酿好说辞:
“妈,我没事。洛桐机票弄丢了没走成。我找到她的时候,手机没电了。再说我也不能带她回来啊。”
“那带去公司啊。”美人妈奇怪道,“你上次不是带她住公司的嘛。”
“公司是上班的地方,我不能总是藏个女人在公司。被下属看到了像什么话?”阮飒嗔怪道。
“这倒……也是。”美人妈说。
美人妈完全被儿子的说辞给绕了进去,她全然忘记之前儿子就是随意带洛桐进出公司,毫不避嫌。
“那现在洛桐怎么样了?”美人妈关切地问了一句,撇开洛桐尴尬的身份,美人妈还是挺喜欢洛桐的,因为她是同胞,以后能经常陪她说话。
总之,就是除了明媒正娶,一切都好商量,哪怕是送她一套房子,养在外面当外室,她相信阮泰亨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阮飒说:“现在洛桐就在我身边呢。”
他又嬉皮笑脸对着洛桐说:“来。快叫一声妈。”
洛桐拿眼睛回瞪阮飒,不想搭理。要不是看在他还是病人的份上,洛桐真想掐他,可现在她还是给足了阮飒面子,仅仅是翻了个身不睬她。
洛桐翻身的时候头发撩到了阮飒的鼻子,阮飒打了个喷嚏——
“啊嚏”。
美人妈关切道:“你该不会是在外面着凉了?你别又是做什么傻事了吧?你听我说,感冒不能拖的,你别仗着自己年轻就不爱惜身体。你不舒服的话就找黎诗宁看看。”
阮飒一脸懵:明明有家庭医生,为什么要找一个外科大夫看感冒?!
不过鉴于美人妈的脑回路向来清奇,而阮飒只想快点挂电话,于是便顺着美人妈的意思“嗯嗯啊啊”。
美人妈觉察儿子的敷衍,赶紧问到正题:“你现在在哪儿?”
阮飒头皮一紧,他当然不能说在医院。
“妈~你一大清早来查岗,我还能在哪里,总归是在酒店。”
阮飒拿耳朵和肩膀夹着电话,腾出一只手去挠洛桐腰上的痒痒肉,洛桐扭着身子,咯咯笑出声,阮飒手上停了一下,洛桐以为放过她了,可阮飒直接上手捏了一把温香软玉。
洛桐“啊”的一声,这下美人妈全听到了,尴尬地对阮飒说:“你别野在外面了。家里那么多房子又不是没地方住。”
“好。顶多再野两天就回来。”阮飒耍着贫嘴挂断了电话。
挂完电话,他在洛桐脸上嘬了一口。
洛桐直觉阮飒又要不安分了,立即转过头,虎着脸警告他:“你现在是病人。你忘啦,昨天还吐得脱了水。”
“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嘛。”
洛桐一时倒反驳不出了,真服了他了,这油嘴滑舌的工夫日日见涨。
趁着洛桐愣了愣的当口,阮飒抓起她的手往被窝里钻,硬要塞给她,让她握住,洛桐疯了:“阮飒,这里是医院!”
阮飒偏过头,笑了笑:“嗯。我知道呀。所以我们快一点。”
“快你个头啊。”洛桐拿起枕头塞进阮飒怀里,“喏,你把它当我吧。”
“那你去干嘛?”
阮飒看到洛桐一骨碌翻下了床。
“我去上厕所。”
洛桐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开了病房门,见到护士站在门口正要敲门,手里的盘子里端着输液袋。她心中有些窃喜,输液是扎在左手手背呀。这下他两只手都不能用了。
护士不晓得洛桐笑什么,还当她在开心昨晚和男朋友呆了一晚上。
护士笑着说:“你快一点哦。等一下要叫你帮忙的。”
洛桐“哦”了一声。
帮忙,帮什么忙?
……
护士打了一盆热水给洛桐说:“病人要换一下病号服,辛苦你啦。”
护士随后关上门,关门前叮嘱道:“好了叫我。”
洛桐傻眼了。
阮飒则一脸幸福。他扔掉抱枕,蹬开被子,张开双臂,对洛桐说:“来吧。我准备好了。”
洛桐满头黑线,却又没奈何,只好搅了一把毛巾,将热毛巾伸到阮飒衣服下面一点点擦拭。
洛桐这才发现,他其实一直冒着冷汗,刚才那些玩笑也好贫嘴也好,都只是他转移注意力的方式。
洛桐抿了抿唇用心给阮飒擦了前面,又将阮飒翻过身擦他的后背,他后背宽阔的像一堵墙,肌肉线条健壮有力,洛桐想起花柳烟调侃她的“喜欢强壮的”,脸红了起来。
以前洛桐没有机会仔细地观察他的后背,这回隔着毛巾抚摸过去,心里有些异样的情愫。
她到底是没能逃开命运的安排。
她不愿意在齐寓和阮飒之间摇摆不定,只想远离这两个选项,但奇怪的是,好像生命中有一双奇怪的手牢牢将她钉在考场上,握着她的笔,叫她必须选一个,不选就别想离开考场。
洛桐被脑海中这诡异的联想牵扯着停下了动作,阮飒察觉,问:“怎么了?”
洛桐扯了谎:“我在找你受伤的地方在哪里。”
阮飒转过身指着胸口的一个针眼说:“是在这里啦。”
洛桐心里难过,瘪着嘴不说话。
阮飒抬起手握着她的手背说:“当时我以为他要砍你,我才扑上去的。”
“砍?”洛桐吓住了,“那你还扑。万一真的砍中你!”
“又不是枪。”阮飒轻描淡写地说,“死不了的。”
洛桐却听得手抖,毛巾掉落在床单上,阮飒搂住洛桐说:“别怕,没事了。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
洛桐听了更难过,她忍住眼泪从阮飒怀里挣脱出来,重新将毛巾浸在热水里搅了一把,帮他擦下面,这下轮到阮飒不好意思了。
他夺过毛巾说:“我自己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