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早上的时候,洛桐做了一个可怕的梦。
她梦见自己在蔚蓝色的大海里游泳,满眼望去全是深蓝深蓝的海水,不是那种靠近沙滩边的浅海,是深海,海的颜色越深,便越代表这片海域的危险。
洛桐感到了紧张,还有害怕。
因为海浪一波又一波地朝自己涌来,风浪推着她,就像浪花拍打着礁石。
她感觉自己快要溺水了,快要窒息了。汹涌的海浪快要吞噬她。
在梦里,她甚至感觉到脸上有海水的潮气,还有双唇被海水濡湿。
“救命啊~救命啊。”梦里的洛桐想要开口呼救,可是,张开嘴巴,一点声音也没有。
却有更多更多的湿滑的水涌进来,她努力地仰起脖子,深呼吸,深呼吸……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救起了她,她平躺着,像是有人在对她做人工呼吸。
又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到自己趴在礁石上,海浪一下一下拍打着礁石,风浪冲击着她,她感到浑身酥软,没有力气。海浪却凶猛,一下又一下,浑身骨头都要散架,头好重,皮肤在发烫,她感到自己又要重新跌落大海,这时候有人将她打捞回岸边。
她清晰的感受到自己沉重的心跳声,咚咚~咚咚!像擂鼓一般。还听到耳畔仿佛有人隔着很远的距离呼唤她的名字:洛桐~洛桐~
不知过了多久,海潮退去,就风平浪静了……
有个模模糊糊的人影在朝她走来,她努力地朝过来的人挥舞双手,然后她被一个宽大的怀抱所包围,一个结结实实的散发着荷尔蒙气息的怀抱。
在温热又宽厚的怀抱里,他触感分明的手指正沿着她的脊柱轻轻地抚摸。
她把头埋进他怀里,鼻尖嗅到某种淡淡的熟悉的气息,是记忆深处充满魅惑的香气……
洛桐又深嗅了两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为什么面前是一个男人的怀抱?他的胸口还在上下起伏。
哦,是做梦,洛桐心想。
刚才正梦见自己在游泳,怎么一转念,就变成了春梦了?
频道切换得有点快呀。
哎~她不该喝这么多酒的,喝多了才会做那样的梦。
不过,梦里的怀抱还是很舒服的,洛桐往梦中情郎的怀里缩了缩,鼻子里发出满足的哼哼声。
这个梦,总比刚才那个溺水的梦要好。
情郎的手在她的后背上轻拍了两下。
那熟悉的触感……
洛桐侧了侧脸在他怀里磨蹭了两下……嗯?那香味好像更明显了。
等等,这香水味……这手……
洛桐再度睁开眼睛。
眼皮沉重,她小心翼翼地掀开眼帘一点一点往上瞥去,锁骨、喉结、下颌、下巴上的胡茬、抿紧的薄唇……
昨天偷偷观察的那些画面和眼前的真实交叠在一起。
是——
齐寓!
洛桐尖叫:“啊!”
齐寓挣扎着睁开眼睛,是在睡梦中被惊醒,尚且睡眼惺忪。
没完全睁开的眼皮上还留着一道浅浅的双眼皮的褶,他完全睁开的时候是内双的,有些丹凤眼,但眼尾是平的。
齐寓抬手捂住了洛桐的嘴巴。
洛桐在被子里踢腾两下,齐寓有些不耐烦的一把将她塞进被子里,包裹住她,半边身体的重量压上来。
洛桐被压得动弹不得,又气恼,又羞耻,想想自己一头撞死算了。
喝醉酒就算了,断片就算了,为什么断片后醒来一睁眼看到的居然是齐寓?
洛桐一瞬间打了个岔:难不成她想看到的是别人?别人也不行!
齐寓感觉到被子里的人还在作“困兽之斗”,只怕自己一松手,指不定枕头、拳头就要往自己脸上招呼。
他沉住气,平静地说:“洛桐。你看看这是谁的房间?”
闻言,被子里的人不动了。
洛桐眼珠子骨碌碌转了一圈:完了,昨晚她走错房间了……
现在那家伙肯定要倒打一耙。
齐寓又说:“自己大半夜跑到一个男人的房间门口,穿着低胸礼服,你说,我能怎么想?”
“我才不是要勾引你!”洛桐脱口道。
“这话不是我说的,是你自己说的。”齐寓的声音永远低沉浑厚,波澜不惊。
刚才她说了“勾引”这个词,听上去有点不打自招。
洛桐没辙,又开始说丧气话:“那是我喝醉了……”
齐寓又问:“那酒是谁要喝的?”
是她呀,是她不怕死地要逞凶斗狠呀。
洛桐被齐寓的话气哭了,眼泪不争气地涌出来。
齐寓无奈,说不过就哭,就闹,她干脆改姓“幼”,“幼童”的“幼”。
洛桐拉着哭腔:“就算我……喝醉了,跑到你房间……可我也没有同意你……对我怎么样啊?”
“这个话,该我对你说。”齐寓轻咳了一下,“我好端端的在那里,你几次三番勾引我,睡了我,现在还翻脸不认人。没见过你这样的。”
洛桐不说话了。
她的酒品真的有那么差么?
洛桐忽然想起陶陶喝醉了,对她又搂又抱,又亲又啃的模样,洛桐立刻就不自信了。再怎么说,既然能做朋友,多半不是志趣相投,就是臭气相投。
难道她真的主动对齐寓投怀送抱……
“你说谎!”洛桐哽着嗓子嘴硬道。
齐寓哼了一声,不作表示。
“哪有几次三番?”洛桐质问。
找不到可反驳的立论了,她便开始吹毛求疵。
“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齐寓抛下这句话,披着浴袍进浴室洗澡。
洛桐傻傻地盯着天花板看了片刻,又气又丧,又恨又恼。
可……现在怎么办啊?
洛桐一骨碌从床上坐起,从地上捡起衣服,重新穿好,拎着高跟鞋走出了房间。
走出房间,正对着这间房的,便是自己的那间。倒数第二间,哼!
他那间也是倒数第二间,只不过是从右手数。
故意的吧!
齐寓在里面听到一记关门的清响,摇头叹气。
他也真的不懂她了。
有时候觉得她刻意地接近、讨好,处心积虑,撩拨他的情绪,虽说脾气有些暴。但齐寓偏偏对她偶尔耍小性子的那套很受用。
如果一味顺从,这才乏味了。
可刚才,她又恨他恨得要死,好像很不愿意他碰她似的。
齐寓心想:这也许是她们深谙了的,又用熟了的那一套。
齐寓走出浴室,冷着脸,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觉得自己有些情动过头了。昨晚的一切,想好了走肾不走心的,自己又是在生什么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