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陶是洛桐的闺蜜,她们初中就认识,又一起念了高中,大学里也维持着友谊。
洛桐在出国前最后一次喝酒是和陶陶一起。
在那个酒吧里,两个人喝了不少,也聊了许多话题,那些学生时代的快乐的事,还有职场上不得意的事……
后来,她们就玩起了掷飞镖。
她记得,那间酒吧的墙上有一个掷飞镖的飞盘,一共20格。她把所有想去而没去过的地方写了10个,一个间隔一个,贴在飞镖盘上。
那天,她对陶陶说,假如掷到没写字的格子,她就继续苟着,假如掷到有字的那些,她就辞职旅行。
随后的结果显而易见。
几个月后,她出现在异国的街头,一个和中国南部边陲接壤的国度。
这里,天气炎热,城市破败……人也很奇怪。
……
洛桐走神的间隙,齐寓已顺手将她盘中的牛排一块块切好推到她面前。
“谢谢。”洛桐有些不好意思。
“吃吧。”齐寓看了看洛桐,他的眸子很黑。
齐寓又端起红酒杯轻轻地和洛桐碰了碰杯,饮了一口酒。
洛桐叉起一块牛肉,慢慢品尝着,她忽然生出一肚子的疑问想问齐寓。
可是嘴巴里有食物,没办法说话,齐寓也在安静吃饭,洛桐只有眼睛闲着,便偷偷打量起齐寓的手。
他的手指长得很漂亮,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切牛排的时候,手指抵着刀背微微用力,手背上的青筋凸起,手腕内侧的血管是蓝色和紫色的。
据说冷白皮的人,才如此。
她的目光又擦着衬衫,顺着他的手臂移至他的胸口,白衬衫下面的胸肌略微鼓起,和他修挺的锁骨和宽阔的肩膀一起将衬衫面料撑得硬挺、有型。
身手不错?所以经常锻炼的?
这时,衬衫动了动,齐寓抬手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酒,酒液滚进喉咙里,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
齐寓的目光看过来了。
洛桐迅速收回目光专心吃牛排。
“怎么不说话了?”齐寓放下叉子,看她。
话一直很多的人,突然话少,不是在攒着坏心思就是在惆怅。
齐寓不确定是哪一种。
他记得先前在海边,她也有那样的时刻。
沉默、走神。
“在想什么?”齐寓又与她碰了碰杯。
洛桐喝了一口酒,若有所思地说:“上次喝多了,才跑来国外的。”
“哦?喝了多少?”齐寓若不经意地问。
灯光下,洛桐的脖子泛起了淡淡的健康的粉色,和手臂上白皙的肤色有了点儿色差。
洛桐说:“走路摇晃,但还能叫出租车的程度。”
“所以,是喝多了被人骗来这里的?”
这男人又在损她了。
洛桐浅浅翻了个白眼,微微争道:“嘁~我人品那么好,才不会被骗。”
齐寓继续损她:“那不见得。人品好的话,更容易被骗。”
闻言,洛桐放下叉子,两眼放空了一瞬,忽惆怅地说:“好像也是。”
齐寓揣摩话里的意思:“你被人骗过?”
洛桐立刻换了个假笑:“骗你的。”
洛桐心想,我就算真的被人骗过,我也不会告诉你,这样你以后就有理由天天嘲笑我。
吃完牛排,撤掉了盘子。
齐寓问:“饭后甜品想吃蛋糕还是冰激凌?”
洛桐想了想:“冰激淋。”
齐寓把主厨叫过来说了两句,片刻后主厨将一份巧克力熔岩配冰激凌端给洛桐,法国主厨笑起来很迷人,洛桐回了一个甜甜的微笑。
主厨又给两位的酒杯添了些红酒。
原来只想喝一杯的,但因为语言不通的关系,以及沉迷在主厨微笑里的缘故,洛桐来不及拒绝了。
还好也只有再一杯而已,慢慢喝,没事的。
而且,酒真的很好喝,齐寓和洛桐碰了碰杯,叮~
水晶杯叮咚悦耳,主厨悄悄退下,留这方天地给他们。
齐寓没有要甜品,盘子空着,手里只一杯酒,慢慢喝着。
他用余光看着洛桐用小匙子吃冰激淋。
洛桐被看得不好意思:“你不吃甜品吗?”
齐寓说:“很少吃甜的。”
“可是甜的很好吃诶。”洛桐微侧了侧眸,“不吃甜的,人生的乐趣少了一半。”
齐寓笑:“我人生的乐趣一点都不少。”
说完,他意有所指地喝了口酒。
洛桐却以为他说的乐趣是指捉弄自己,有些忿忿不平。
她无意识地撅了撅嘴,一口冰激凌送的慢了点,到嘴边已经融化了,一滴乳白色的液体顺着嘴角流下来,洛桐尴尬的用餐巾擦了一下,白色的餐巾上留了一个浅红色的唇印。
齐寓的眼睛盯着唇印半秒,说:“关于白天的事,你有没有想和我说的?”
洛桐心里咯噔一下,心虚了。
她今天惹了一堆事,这糖衣炮弹之后,是等着给她秋后算账了?
她看齐寓的眼神有些闪躲,偷偷喝了一大口酒给自己壮胆,嘴硬道:“今天的零花钱已经给了,你不能收回了。”
齐寓被洛桐的脑回路搞得失笑,他将原想说的话收回去,改说:“你也知道今天惹我不快?”
洛桐底气不足:“只惹了一点。”
她自问,今天还算是配合,除了落日没看着,她发脾气赖着不走那一段。
“哪点儿?”齐寓看着她。
洛桐小声说:“因为你不喜欢我玩沙子。”
是沙子的事吗?
齐寓绷不住,笑了。
“和沙子没关系。”
洛桐破罐子破摔:“那我不知道了。”
“想不出来的话,明天的零花钱不给了。”齐寓正色道。
洛桐急了,瞪了齐寓一眼:“可你也欺负我了呀?”
“我哪里欺负你了?”齐寓反问。
洛桐被齐寓问得说不出,想半天憋出来一句:“你限制我的人生自由。”
说完,洛桐越想越气,将盘子里的蛋糕和冰激淋搅合成一团。
这是拿吃的在出气了?
齐寓沉默一瞬,忽嗤笑地看着洛桐,这女人的逻辑还真是……
齐寓一字一顿地纠正道:
“不是你自愿的吗?”
洛桐被噎得没话说,胸口堵得慌,她的耳朵鼻子都红了,被气的!
她拎起酒杯喝了个底朝天。
决定,走人!
“我吃完了。”洛桐站起来,把椅子弄得哐啷作响。
齐寓斜着眼睛看她,坐着没动。
“酒还没喝完呢?”齐寓淡淡说。
可洛桐正在气头上,她撂下几个字:“恕不奉陪!”
转身的一刻,洛桐的手腕被攥住。
齐寓微肃的目光射向她。
洛桐想起白天的一幕,步子迈不动了。
进退不得。
“坐下。”齐寓说。
洛桐负气了片刻,还是乖乖地坐回餐桌旁。
“有你这么不懂规矩的吗?”齐寓说话不客气。
洛桐抿着唇,脸绷得紧紧的。
齐寓说:“还记得协议里怎么写的?”
洛桐不说话。
“我倒不知道洛小姐这样没有契约精神。”齐寓用话刺她。
洛桐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务必使甲方旅途愉快、身心舒畅。
协议里是这么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