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陆云已经泣不成声。
“后来……后来我在那块玉圭上看到了六个字——弑君者承九鼎。”陆云长舒一口气调整情绪：“在那之后我把白星送到了白楷瑞家扶养，本以为二哥能放过她，没想到还是对她出手了，等我收到消息赶到白家的时候只有一地的尸体……后来，商院长告诉我，白星就是静宸，她已经忘记了一切。在我和商院长共同的力保下，白星才加入帝国，一步步走到了今天。”
“原来如此。”楚云逸也有些难受。
“重阳流血夜之后，我每天都泡在酒里，因为只有喝醉了才不会害怕，只有喝醉了才能忘掉那晚，只有喝醉了二哥才二哥……我有时候就在想，这可能真的就是上天对我陆家的诅咒，每一代都要弑父杀兄，以及其不光彩的手段登上皇位……”陆云张了张嘴，再也说不了一句话。
“沈帅就是在这个时候回了帝都，他……他是冤死的。”诸葛崇亮握紧了拳头：“先皇得位不光彩，需要一件大事来转移百姓的和朝臣的注意力，沈帅又属于陆巡麾下……他非死不可……我知道他没罪，但我……”
朱翰墨见诸葛崇亮都说的这么开了，也接过话茬：“当时的朝廷不缺不怕死的谏官，想不到吧，我替先皇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拟订了一份三十二人的名单，他们……都死了。”
听到这里，楚云逸也不再追问，只是一杯接一杯的饮着闷酒。
“你现在已经知道了当时的一切，我希望你能遵守承诺，保守这个秘密，对白星来说什么都不知道反而是最好的结果。”陆云又道。
“好。”楚云逸点点头。
陆抗是好人吗？无论是作为父亲还是作为儿子的，亦或是作为兄长或者弟弟，都不算一个好人。但不可否认的是，他是一个合格的皇帝。
陆云是好人吗？也不见得，他若是真的不贪恋帝王权位，早就把陆绍良调回来了。同样的，他也是一个优秀的帝王。
那位未曾谋面的先皇太子是好人吗？也说不准。如果他真的把国家和百姓放在心上，也不会让沈锡远在北境苦守数年。他做皇帝不一定比陆抗和陆云差，也可能是一个好皇帝。
不管陆家内部的继承方式怎样肮脏，但都没有影响到帝国的根本，都能给百姓选出一个合格的皇帝。
他们既然享受了帝王的荣耀，就应该承受荣耀背后的血腥。
“我还有一个很冒犯的问题，不知道方不方便问？”楚云逸顿了顿，又道：“说实话这件事情跟我的关系不是很大，您可以不回答。”
“你问。”陆云敢把重阳流血夜这么肮脏的事情都告诉楚云逸，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
“嗯……您之后皇位要交给谁？”楚云逸问道。
楚云逸说完这句话，其他人的表情都很怪异。
“你希望让谁来做这个皇帝？”陆云反问楚云逸。
“都可以，我都说了，谁做这个皇帝都跟我关系不大。”楚云逸回道。
“红缨很优秀，但说到底也不是陆家的血脉；白星倒是陆家的血脉，但让她继承皇位就必须公开她的身份，这么一来影响太大；绍华的话……”陆云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开始观察诸葛崇亮和朱翰墨的反应。
诸葛崇亮是陆绍良的师傅，陆绍良虽然鲁莽无谋，性格又偏激，但颇重情义。就算陆绍良当了皇上，他也能永保富贵，身登高位；诸葛崇亮又和陆云是儿女亲家，这边也站得住脚，所以谁当皇帝他更是无所谓。
但朱翰墨可就有大麻烦了，陆绍华骂的不错，他一直都不是什么忠臣。
虽然他一开始就跟着陆绍良，但中途又改为拥护陆云。为了能实现自己的抱负，他不顾陆绍良的挽留这几年为了避嫌，也不怎么和陆绍良来往。
如果陆绍良真当了皇帝，按照他的性格，虽然可能会念旧情不杀朱翰墨，但肯定会有隔阂。
朱翰墨自然也想到了这里，马上说道：“卫王还是太年轻，而且性格偏激，还需要多多历练。更何况陛下正值壮年，现在考虑这些事情为时过早。”
“嗯，那这件事先搁下。”陆云马上借势结束了话题。
送走了陆云和诸葛崇亮，楚云逸本来也要走了，硬是被朱翰墨留了下来。
“你混蛋，差点害死我！”朱翰墨指着楚云逸就破口大骂。
不等楚云逸回话，朱翰墨又突然笑了出来。
“你有病吧？”楚云逸被整懵了。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皇上已经有了龙嗣，而且是个小子。”朱翰墨很兴奋。
“跟我有个毛关系？”楚云逸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等等，皇上不是那方面不行吗？”楚云逸才反应过来。
“……当王爷的时候肯定不行，现在还有皇上不行的事？”朱翰墨笑道。
“那你怎么知道是个小子呢？你是b超机啊？”楚云逸更疑惑了。
“那你别管，反正肯定是个小子。”朱翰墨很确定。
“嗯，恭喜你活下来了，没什么事情我就走了。”楚云逸还以为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呢。
“刚刚皇上和王爷都在，我没好意思问，现在只剩咱们两个了，我倒是想向你请教一些问题。”朱翰墨又道。
“你问。”楚云逸又反身坐了下来。
“刚刚皇上讲了陆氏皇族四代的秘史，我想知道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避免这种事情的发生？”朱翰墨说出了自己的疑惑：“陆氏建国至今已近千年，虽然国力时强时弱，但总归是延续了下来。万一哪一代因继承纷争导致国力大衰，被外敌趁虚而入或是一场由下而上的暴动，那可如何是好？”
“你这样的人还会关心身后事？”楚云逸有些惊讶。
“与这些无关，我只是想不明白，想要一个答案罢了。”朱翰墨回道。
“监督！”楚云逸吐出了两个字。
“监督？监督谁？谁来监督？”朱翰墨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