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淮脸上依旧淡笑。
将帅道士推过来的房牌收下,却依然把手上的一块碎银子递过去。
“诶,道长不要误会,一码归一码,我没受过你的恩惠,谈什么情谊呢。”
……
气氛逐渐蔓上紧张。
桌面上那一块碎银子,仿佛让胡德善受到了莫大的羞辱。
他的短须一抖一抖,好看且威严的丹凤眼逐渐眯成一条线。
净德和尚见势不妙,赶忙出来调和。
“二位,二位,不至如此,不至如此……不就是一间房嘛。”
“张施主,既然胡道长执意要送,你就收下吧。”
一旁冷眼旁观的儒生此时睁开眼来。
豁然散发一股气息,让场上众人不自觉向他看去。
儒生却径直走上前,拿过那间房牌。
“既然都不要,那我要了。”
说完,他看都不看剩余之人一眼,径直转身离去。
胡德善脸上微微愕然,接着便是有些羞恼。
但事已至此,他瞪了揽着他的壮和尚一眼,又对相当不识抬举的斗笠青年横扫一眸,抄起自己的房牌上了楼。
陈淮拢着袖子,嗤笑一声。
将柜面上的碎银子弹给小二,“再来一间。”
小二捡起,放在口中咬了咬,接着眉开眼笑。
“好嘞好嘞。”
同行上楼的净德投来疑问的目光。
小声道:“施主的实力虽不弱于我,可为何要如此得罪胡道长?”
“当日在比武台上,别看我俩有来有回的打了几十招,可那是他让着我了。”
“他手中那把剑,是道门有名的玄剑,破我的袈裟,几乎不费吹灰之力。”
陈淮轻笑一声,嘴角微微勾起。
“大师,不必怕他,有我为你撑腰,怕甚。”
“对了,他手中那把飞剑我也看见了,叫什么?”
壮和尚有些无言,你为我撑腰?
你撑啥啊。
之前你或许能跟我打个平手,但现在你还不一定打得过我呢。
“叫阴阳战邪剑,乃是道门正宗法器,是洞玄宫锻造的。”
“哦,你也许不知洞玄宫,那是道门专门炼制法器的地方,每年只出产十把。”
“道门知名法器吗?有点意思。”陈淮摸了摸下巴,点点头。
壮和尚以为青年听进了自己的话,又苦口婆心道:“总之能交好为何要得罪?听贫僧一言,行走修行界,冤家宜解不宜结啊。”
“……”
陈淮转身拍拍他的肩膀。
“知道了,今日有些劳累,先睡了。”
壮和尚张了张嘴巴,可青年却已关门进房。
“唉。”净德摇摇头,也进自己的房间。
……
临近林庭与玥朝的边关。
有一条大河。
深夜中,大河的波涛翻滚之声传到客栈。
潮涨潮落,水流碰撞,风吹水面发出的哗哗声。
为这座不一样的边塞,增添了一抹壮丽气息。
房中闭目打坐的陈淮,一边听着潮水涨落,一边调息运转周天。
竟意外的配合得很好。
潮汐每一次循环,都和小周天都达成和解。
吐纳正酣之际。
房门处传来窸窸窣窣之声。
早就料到会有此景的陈淮,眼皮动也不动。
“进来吧,堂堂三教弟子,平白做了老鼠,何必呢?”
话音落下,动静却消停。
少顷,房门被从外打开。
一张漆黑的脸率先进入房中。
接着,一位俊美的少年也跟着走进。
陈淮结束调息吐纳,缓缓睁开眼眸。
看向身前两人。
胡德善、以及跟他同行的那位儒生,陈文达。
已将斗笠摘下的青年淡淡一笑,“道长此来意欲何为?”
“又为何不叫上净德大师?”
被人看穿,却不点破,反而神情淡定的发问。
这让胡德善的脸上涌出些羞恼。
“小子,聪明过了头,可不是好事。”
“既然如此,你可知我的目的?”
陈淮缓缓站起,走到桌旁倒出一杯早已凉透的的清茶。
“你想要我身上的某种东西吧。”
“所以才一路尾随,像只耗子那般,藏头露面。”
陈淮瞟他一眼,嗤笑声传出。
胡德善的脸色更加青红。
之前在楼下自己的示好被直接拒绝,他就知道这斗笠客不简单。
幸好,他带上了儒生陈文达。
此间,已经是独立的空间,不懂儒家术法的人,休想解开。
无论闹出多大动静,除了这间房的人,谁也别想看出!
中年道士极力压下心中的羞恼,转过身,沉声道:
“贫道即将破镜,铸就筑基,这点张先生应该知晓吧?”
“知道。”
胡德善见他接话,脸色稍缓,又说:“听闻张先生和净德大师斩杀了一名伏尸,可对?”
陈淮眼睛微眯,目光在中年倜傥道士身上扫了扫,“听闻?”
“呵,你说林庭逼迫散修去杀僵,也是借口吧。”
“会合时身上的血迹,是你滥杀的士卒、百姓?”
胡德善脸色一动不动,“做事总需要一点借助。”
“本道即将破境,一旦成功就是筑基道人,身份实力都将水涨船高,到那时,再补偿那些兵士即可。”
“呵。”陈淮扯动嘴角冷笑。
表面正义凛然,放弃成亲来帮助和尚引见。
实际背地里却是担忧身死神灭。
故,利用两人和一众林庭修士打头阵。
等情况明了,再出手争夺战利品。
真是道教的好门人啊。
……
“你想要我身上的伏尸丹?”陈淮抬了抬头,淡漠开口。
“不错,本道破镜的药引中,需要一枚筑基妖丹,伏尸掉落的内丹刚好合适。”
陈淮点点头,“可以给你。”
中年道士脸色一喜,对这青年的观感稍稍改善。
但下一刻,让他皱眉的话语又传了过来。
“你能给我什么?若是开出足够的筹码,给出去也不是不可以。”
胡德善脸色浮现不豫,淡淡挥手:“本道出家之人,没有多少黄白之物。”
“这样吧,这两瓶能提升武夫气血的气血丹你拿去。”
“本道一旦破镜,会再欠你个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