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不出现的胡德善忽然显露两人眼前。
下摆半边道袍被血染的透红。
浑身气息稍显浑浊。
看样子是刚血战一场。
身边还带着一个儒生模样的人。
“净德大师,别来无恙。”中年道士整了整有些凌乱的发丝,面带笑容的挽手执了个道礼。
他一旁身穿青白袍服的儒生,脸上也有些乌黑,样貌稍显狼狈。
“胡道长,这是……发生了何事?”
“你们怎么会变成这样子。”
胡德善长长一叹,拍了拍壮和尚的肩膀,示意他先往前赶路。
“唉,说来话长啊……”
“还好你们跑得快,林庭官府发疯了。”
“你的禀报得到证实后,林庭人损失惨重……就想让林都周边的散修前去伏妖。”
“散修们哪能同意,于是林庭出动大军,将人全部赶到一块儿,我也险些被抓住,所幸跑得快,不然就当了炮灰喽。”
净德大惊,“怎会如此??”
“林庭官府想得罪天下修士不成?”
“不知,不知啊……好在我和陈文达兄跑得快,唉……亲也成不了了,真叫人沮丧。”中年倜傥道士将飘逸的发丝甩到脑后,叹气连连。
目光时而朝一旁的陈淮瞟去,想将他拉入话题。
可陈淮丝毫没有要开口的意思,胡德善也拉不下脸主动搭话,只好又转过去同净德聊天。
……
“事情竟然发展到如此地步,林庭朝廷是昏了头了!”
“胡道长,那我们就一同离开吧,只要出了边关,林庭人的骑兵也无法威胁我等。”
“是极是极……”
道士附和着和尚不断说话。
旁边却有两人沉默到底。
陈淮将目光飘向帅道士身旁、青年模样的儒生。
此人怕是真正的儒教弟子,而不是像自己那样,假扮的冒牌货。
其身上有种难以名状的气质。
似乎可正可邪。
养的浩然气?
陈淮不得而知,但本能让他不想与这儒生靠的太近。
揣在身上的伏尸内丹,隐隐发烫。
……
两人的同行,变成四人。
从林都西门出来后,再往西北走,是另一个国家,大玥。
往北走,是武朝。
往西走,是西域。
往东南则是乾朝。
往东南肯定是不行的。
净德开口询问两个新加入之人的目的地。
儒生不答。
和尚又看向胡德善。
胡德善却犹豫起来,看看和尚,又看了看沉默的斗笠青年。
“大师打算去哪?”
“张施主要前往文圣宫,所以贫僧打算随他去玥朝。”壮和尚双手合十唱了声法号。
“那正好!我也有前往玥朝之意!正好前往看看中央之大陆有甚么能耐,与我大周相比!”
中年道士一拍大腿,马上定下目的地。
果决得让壮和尚有些愣神。
不过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于是赞了一声‘善’。
欣喜的一同前往西北而去。
壮和尚途中转头问了几句陈淮的意见,青年不置可否。
净德作罢。
胡德善和加进来的儒生头也没转,自始至终只征求净德和尚的意见,对一旁的青年,忽略掉了。
陈淮默不作声,没提出反对,也没赞同。
就那样依旧骑着马。
同行,的确比独行要安全一些,也好过关一些。
而且到边关也没多远了。
懒得管。
……
两日时间一晃而过。
林庭北部既不是沙漠也不是草原。
反倒像正经的乾朝州县。
只是终究和南边有所不同的是,这儿的人脑后都编着一条金钱辫。
习俗更加开放。
女子更加大胆。
五句话中,必定一句提及乾朝。
不过辱骂痛恨居多。
陈淮见怪不怪了,毕竟当年的林庭被割走四分之一的国土,才换来三十年的崛起时间。
如今强了,言语和行动上要开始报复当年的‘贼国’,也不奇怪。
……
“大师,天色将晚,前方有座客栈,我等暂且歇息歇息吧?”
出边关在即,一路旅途颇为艰辛,皆起了贪逸之心。
净德和尚同意了。
陈淮的意见不重要。
于是中年倜傥道士和他身旁的儒生很快拍板,决定住下。
又一次临近边关,这里的民风再次彪悍起来。
客栈小二看人也不免仰起了头,两只鱼泡眼横竖不太搭理人。
“来三间上等客房!道爷不少给你钱。”
胡德善说罢,从袖口抛出一块闪亮的银块,在柜面上砸出一声闷响。
小二原本有气无力的鱼泡眼登时一亮。
皮包骨的手指猛然探出,一把抓住柜面的银锭。
一入手,他就有底了。
脸上笑容马上绽放开来。
“好嘞,三间上房!您二楼请!”
小二恭敬递上三块房号牌。
胡德善点头拿过。
顺手将一块递给了壮和尚。
稍后,把第二块递给了最后面的陈淮。
“张秀才,你跟净德大师一人一间,我和陈文达兄一间。”
道士的脸上挤出一丝和善的笑容,手臂穿过净德和儒生陈文达,递到了斗笠青年跟前。
陈淮斗笠下的眼睛稍稍一眯。
少顷后,洒然一笑。
他接过道士递来的东西,“多谢胡道长,这是房钱,补给你。”
陈淮将路上顺手‘挣了’的两块碎银,送去给中年帅道士。
但道士的别扭非但没有松开,脸色反而沉了下来。
“你这是何意?”
“本道缺这点钱?拿回去!不用给,我请。”
陈淮抬了抬头,脸上浮出一丝惊讶,“胡道长如此大方?”
“不不,我看还是算了吧,你是净德大师的朋友,又不是我的朋友。”
“明算账比较好。”
闻言,胡德善的脸色沉的更加厉害。
“张兄这是不给我面子?”
“本道的好意,你就如此嫌弃不成。”
气氛随着这两句话的说出,倏然降下。
壮和尚见势不妙,要出来打圆场。
却被中年道士一把按住。
他直直盯着对面的青年,眸子微眯。
“还是收下吧,本道的恩惠,还没人拒绝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