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山“啪”地一下把星图的程序给关了。
这份让人细思极恐的星图,让周子山毛骨悚然。
首先,他对自己母亲死前说的话深信不疑。
正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妈妈没有骗他的道理。
周子山心里的悲伤和难过实在是难以言喻。
这大概确实是潘多拉的魔盒。
但他从来都没有想过,当年,那款AI的离奇退场,竟然会和顽石、明灯,以及父母当年遭遇的不白之冤给联系到一块去。
还有许多事情悬而未决,还有很多真相尚未发掘。
周子山觉得,要怎么“处理”星图,对于他而言,暂时还是过于遥远的问题。
当下的问题,是阮家,是阮敬雄,是长野,是曾经害了母亲又逍遥法外的那些致力于分蛋糕的秃鹫。
还有破败之星上的那些始作俑者。
周子山死死地望着电脑屏幕发呆,快速陷入了情绪的旋涡中无法自拔。
周子山一阵恍惚,忽然听到有人在发了疯地大声喊着自己的名字:
“周子山!”
“周子山,你醒醒!”
凌冽摇晃着周子山的双肩,试图把他从那呆滞的状态中叫醒。
“嗯?怎么了?”周子山迷惑地回头,不明白凌冽为什么这么激动。
凌冽怔住:“你刚刚……”
“我,我就是想想问题。”
凌冽看着周子山的解释,还是觉得不对劲,哪有人想问题想到把自我的感知一起封闭起来的?
凌冽慌张地把周子山抱住:“周子山,别继续下去了,交给特工队吧,好不好?”
周子山感受着那怀抱地温暖,轻声说:“可是,我是说万一,伤害我父母的人,也有两三个人就在上边呢?”
凌冽叹到:“我爷爷早就知道这件事,但是,这是一整张大网,不是这么轻易就能摧毁的,你确定还要继续下去吗?”
“嗯,我确定。”周子山郑重地点点头,“凌冽……我之所以能一直撑着一口气活到现在,就全靠这么一个信念。”
“如果我现在舍弃这个信念,我不知道我的未来该走什么路……”
周子山脸上无比的迷茫,“我也不知道我这么做到底对不对,而且我早就知道,那些人并没有真正地对我父母做什么,他们只是利用了这个事件找到了机会让自己爬了上去。比起来那些始作俑者,我不知道……凌冽,你觉得呢?他们是否应当遭到惩罚?”
“他们只是投机讨巧,算作恶吗?”周子山迷惑地问凌冽,“我真的该继续往上报复吗?”
凌冽伸出手捧住周子山的面孔:“周子山,复仇对于你来说,已经变成活下去的信念了么?那我呢?我不能成为你活下去的信念吗?”
周子山看着凌冽,眼里的迷茫更深了,“是吗……?你想成为我活下去的信念?那如果你死了呢?我怎么办?你要是因为生老病死、自然死亡而离开了我,那我怎么办?”
凌冽怔住,随即,他低声嗤笑着:“周子山,你是不是忘记了自己拥有多么卓越非凡的能力?你有没有想过,你现在的担心都是不必要的,你忘了?你既然可以把我裂开的心脏补好,那也能把我从死亡的边缘拉回来。”
听到这话,周子山的情绪快速从深海中往上攀升,如跃龙门,跳了高峰,而那心脏的跳动像极了在黑夜间一瞬炸开的烟花,灿烂而疯狂地于胸膛中打起重重的鼓声。
这一刻他呼吸急促,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种想要把眼前这个男人给生吞下肚的欲望,这欲望过于疯狂、过于阴翳、过于变态,以至于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占有欲是否超过了人性应有的道德底线,以至于他开始怀疑自己为人的本性。
缓和着那股正在急速攀升的占有欲,周子山满目爱怜地迎向凌冽的眸子:“凌冽,傻狗。你再这样跟我表白,你可得小心点了,万一哪天我发现你心口不一、表里不如一,你就得小心我报复你了,亲爱的。”
凌冽凑到周子山身边,轻笑:“怎么办,我对什么事情都三分钟热度,但唯独对你上了心了。我没你我活不下去,周子山,你要不要试着和我一起,互相把彼此看做未来一起在余生里踯躅前行的信念?”
“允许你把我吃掉,周子山。”凌冽凑到周子山的耳边咬他,“但相反的,你要承受被我反击的风险。”
周子山把电脑关了,起身跪坐在椅子上,脸上释然地笑着,而那笑意逐渐变成一种攻击性:“哦?那你现在就坐着别动,我这就把你吃掉。”
他的唇故意往凌冽的耳边扑潵着自己的体温:“没问题吧?乖狗狗?”
*
阮樱关了录像机,操作着那台古朴的电脑,开始上传数据。
接着,她凭借着强大的记忆,利用这台连正经办公软件都没有下载的电脑,开始记录自己和周行岳这半生以来所做过的所有科研项目。
那些资料被销毁了,没有关系,特工队总部下的云数据库一定还会有一些尚存可用的备份。
而她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将所有科研项目里最关键的内容给重新写出来。
不仅如此,她还必须用最精准的语言、最标准的数学公式、最简练的程序算法把顽石的空间形体给重新描述出来,还有顽石的启用方式及利用方法,再加上那些与明灯类似的象形组块和解码记录……
阮樱粗略地算了一下,如果不吃不喝不睡,三天之内一定做得完。
就凭这个并不安全的外网系统,她一旦开始联网,就必须要赶在所有黑客找到她之前把所有棘手的内容都准备完全,然后逃离这里,去到萨米的家里藏好,接受命运的终章和死亡。
危险已经到来,她从沙滩上苏醒、看到周行岳的尸体、看到散落一地的遇难者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这件事情绝对不是这么简单的“一场意外空难”。
一定有人在背后搞鬼,这和他们在旧金山接到的那通匿名电话传递的内容和消息对上了。
但是,搞鬼的人是谁,她已经来不及去深究。
当务之急,是将所有核心科技藏好,以定时的方式发送给特工队。
时过境迁,恶念和秃鹫都散去后,剩下还在关注这件事情的人,必然都抱着和他们相同的信念,与他们有相同的品性,是同为同一个阵营的有志之士和伙伴。
所以……
阮樱最后决定,将这个定时发布的日子,设为周子山成年的生日当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