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怎么?元庆,你,你认识这厮,还是~,听说过这厮的名字?”陈忠知道李元庆在辽西的人脉很厚实,忙看向李元庆。
“呵呵。”
李元庆笑着摇了摇头:“大哥,认识,倒谈不上认识。不过,我的确听过这左良玉的名字。”
沉吟片刻,李元庆笑道:“大哥,这样。咱们喝完酒,你派人知会这左良玉一声,就说,他的事情,我有门路。”
陈忠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嘿嘿一笑:“元庆,放心吧。此事,我来安排。”
…………
此时,事务繁杂,中午的酒宴肯定不能喝的尽兴。
陈忠很快便离去,安排左良玉的事情,杨妙才则是留在了雾雨阁休息,等待着李元庆的单独接见。
回到后院,杨娇~娘已经令人烧好了水,李元庆泡在舒适的大浴桶里,酒意很快便消散了不少,眼睛渐渐清明。
大明政治~格局的复杂,远远超过想象。
李元庆越是往上走,对这一点,体会的便越发深刻。
在很大程度上来讲,朱由检即希望李元庆能帮他抵定乾坤,借助他李元庆的威势,但他又很忌惮李元庆武人的身份。
若不是此时没有强势文人可用,怕他绝不会选择李元庆。
这就是像是防贼一般,即便朱由检自以为~,他已经掩饰的很好了,但实际上,这却是漏洞百出。
就算他和李元庆之间,有之前的情谊残存,但很快,这些情谊,怕也要烟消云散。
强扭的瓜不甜啊。
事实已经是这般,李元庆自然不会去强求什么。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李元庆自当是先稳固自己的利益为主。
半个时辰后,李元庆在后院的一间小院内,单独接见了杨妙才。
经过了这一会儿的深深思虑,杨妙才已经抓到了事情的主线,忙恭敬对李元庆行礼。
李元庆对杨妙才也不客套,把雪茄盒丢在桌上,让他自己拿着点,李元庆则是坐在沙发上养神。
杨妙才点燃了一颗雪茄,深深的吸了一口,又冷静思虑了片刻,这才开口道:“李帅,时至此时,皇上的用意已经很明显了。小弟思虑良久,有上中下三计,可破此局。”
杨妙才说着,小心看向李元庆。
李元庆缓缓点点头:“先说下策吧。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咱们必须先做好最坏的打算。”
“是。”
杨妙才忙恭敬点头。
他最佩服的,就是李元庆越是遇到大事儿,便越发的沉着冷静。
这就像是天生的王者气场,让他不自禁的,便会感觉到臣服。
“李帅,下策很简单,报完功绩,您可直接选个因由,离开京师。皇上怕很难阻拦。但~~,这却势必要破坏皇上的计划,在后续时,双方很难再化开啊。”
李元庆点点头,示意杨妙才继续。
杨妙才忙又道:“李帅,中策,便是您此时依照皇上的旨意来行事,在私下里,另作筹谋。这样做的好处是,可以维持与皇上之间的关系,但坏处也很明显,纠结的深了,到断开时,伤口怕是要更大。”
看李元庆云淡风轻,杨妙才也不敢托大,忙又道:“李帅,上策,便是咱们要化被动为主动。在不经意间,搅动风云变化,把主动权,重新抓回到咱们手上。”
李元庆看了杨妙才一眼,不由哈哈大笑:“妙才兄。所谓上策,又该如何具体行事?”
…………
时间很快来到了傍晚。
在大栅栏街区外不远的平阳客栈,一个身材健硕、年约三十出头,身穿一身有些破败的千户官袍,满脸风霜沟壑的高大将官,正在两个随从的陪伴下,有些焦急的在客栈外的寒风里来回踱步。
他便是时任宁远车右营千总都司的左良玉。
左良玉是山东临清人,与大多数家庭底子不深的年轻人一样,他自幼便来到了辽西从军,希望靠这条路,拼出一个未来。
可惜,时运不济,命途多舛,已经十几年下来,这厮却不过还是一个不入流的千户,前途渺茫。
尤其是最近,有一件事情,让他如鲠在喉,简直是寝食难安,他迫切的想要跳脱宁远这个圈子。
在辽西走动多时无果之后,他只得咬着牙,来到了京师,希望从京师,找到一些门路。
但现实却又狠狠的给了他一记耳光,他这种穷军汉,姥姥不疼,舅舅不爱,手里没有半分银子,简直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但就在左良玉快要绝望之时,今天下午,威名赫赫的辽南广鹿岛总兵官陈忠,却是给他透露了一个消息,他有门路,可以改变此时他左良玉的命运。
左良玉登时欣喜若狂,不到申时,便已经来这边等候,却被告知,陈忠正在午睡。
左良玉怎敢打扰了陈忠的休息?只能在外面等着。
此时,他已经等了一个半时辰,天色都快要黑下来。
左良玉的手脚都已经被冻的发麻,此时,天空又飘洒起雪花来,简直是冰澈刺骨,他都可以清晰的感觉,他身体的热量,正在止不住的缓缓流逝,就像是流血一样,身体的意识,都有些不太清明了。
但左良玉却明白,他没有选择,除了陈忠,不会再有人,对他伸出援手来。
尤其是陈忠,与大名鼎鼎的李元庆,是铁杆兄弟,只要李元庆能出手,那事情……
正在纠葛的思虑着,强迫自己打起精神,这时,里面有几个高大的亲兵走出来,“左爷,我家将军有请。”
“啊?”
就如同是寒冬里看到了温暖的火炉,一瞬间,左良玉眼泪都要流出来,忙恭敬抱拳拱手,“多谢几位兄弟,多谢几位兄弟。卑职,卑职马上便去见陈帅。”
不多时,左良玉小心收拾立整,跟着亲兵,来到了后院的一间独院里。
陈忠其实早就起身来,正在翻看着一本兵法,如果放在寻常,他怕是早就让左良玉进来了。
但李元庆有安排,尤其是李元庆要陈忠套出左良玉的‘秘密’,陈忠便只能多用些心思了。
如同左良玉预想的一样,舒适的客堂内,火盆烧的正旺,驱散了外面的严寒,将室内熏烤的温暖如春。
左良玉不敢怠慢,忙恭敬跪倒在地上,重重对陈忠磕了几个响头:“卑职左良玉,见过陈帅。”
“呵呵。”
陈忠一笑,放下了手里的兵书,笑道:“左兄弟,不必多礼。过来,来火盆这边暖和。”
左良玉不由大为感动,忙恭敬拱手道:“陈帅的恩义,卑职铭记于心。”
陈忠笑着摆了摆手,“左兄弟,说实话,你的事情,我老陈也帮不了你。此时,我老陈之所以帮你,是因为,有人说了话。”
“嗯?”
左良玉虽然看着老成,已经三十好几,但事实上,这不过是辽西沧桑冷漠的风寒,显得他的年纪大,事实上,他只比李元庆大一岁,今年不过才二十八岁。
但常年的沧桑沟壑打磨,却也给他了极为丰厚的回报,他的心智,要比同龄人成熟的多得多。
此时,陈忠这话里虽然隐晦,但左良玉片刻却明白了其中的含义,仿似就像是被天上掉下的馅饼砸中,幸福简直来的太突然了。
忙看向陈忠道:“陈帅,您,您是说……”
陈忠不可置否的一笑:“左兄弟。我老陈是爽快人。说说你的诚意。若是你诚意足够。我便带你去见那贵人。否则,我老陈也无能为力。”
一瞬间,左良玉额头上冷汗都渗出来。
他已经明了,陈忠所言的那位贵人,之所以要帮他,恐怕,目的绝不单纯啊。
但事已至此,他已经根本没有了选择。
片刻,左良玉用力磕头道:“陈帅,您放心,有何事情,卑职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
李元庆是小半个时辰后,大概七点钟出头,见到的左良玉。
此时,李元庆正在三福客栈的天字号小院子里,饶有兴趣的亲手炖了一大锅羊肉。
杨磊和十几个亲兵,正在一旁说笑着,等待着与李元庆一起吃饭。
就像是众星捧月,哪怕是李元庆没有穿官袍,但左良玉还是一眼,便准确的找准了目标,忙恭敬跪倒在李元庆身前,“卑职左良玉,见过李帅。”
李元庆一笑:“左兄弟,想不到,你居然来的这么快。”
看到李元庆说话的语气很柔和,并没有太多架子,左良玉登时不由一愣,心中不由暗道:“果然是盛名之下无虚士啊。也无怪乎,连满桂那种刺头儿,都要跟李元庆穿一条裤子了。仅看李元庆这气势,便……”
但李元庆可以轻松,左良玉又怎敢轻松,忙恭敬磕头道:“李帅,让您见笑了。卑职不知道您已经来到了京师,要不然,卑职一定会及早过来拜访的。”
李元庆淡淡一笑。
左良玉这种穷军汉,要在京师里打探消息,那必定是非常困难的,他不知道自己来京师,反倒是才正常。
“呵呵。左兄弟,起来,进屋里来说话吧。杨磊,把小锅给我弄好,端屋子里来!”
“是。”
看着李元庆进了屋子里,左良玉忙小心翼翼,跟在了身后。
李元庆笑着招呼左良玉落座,自己大马金刀的坐在了主座上,笑道:“左兄弟,事情,想必你已经清楚了。我想知道你的诚意。”
左良玉早有准备,一咬牙道:“李帅,根据卑职的估测,若是宁远的事态,依然得不到控制,恐怕,不出正月,宁远城内,很可能会出现兵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