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船尽力了,脖子都抬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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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阿巴泰非常明了,他的这个办法,此时怕还不好实现。
这主要是战争才刚刚开始不久,看似场面宏大,但在实质上,双方还并没有进行强有力的接触,长生营此时还并没有受到真正有威胁的冲击和伤害,他若此时冲上去,即便有效果,恐怕也很难达到他的预期。
都是老奴的种。
都是大腿撑着脑袋、身子。
正值壮年的阿巴泰,又岂能甘于平凡?做一个默默无闻、怕多尔衮和多铎都要嘲笑的贝子?
阿巴泰轻轻吐出了一口气,强自平稳着自己的情绪。
已经隐忍了这么多年,他非常明了,越是渴望得到,便越要保持着冷静。
只有别人都做不到,才能显示出他的非凡。
比如,眼前的李元庆。
偷偷的飘着一旁老奴的表情,阿巴泰心里也畅想开来,只要此战他能手刃李元庆。眼前这老东西,还有什么话,不给他贝勒?
而只要他的实力再多一点,稍微得到哪怕一丝支持,那……
阿巴泰强迫自己,不去看老奴身后的织金大纛,将目光完全聚集到了前方的战场上。
此时,在阿巴泰身后不远的第二梯队,也有几双眼睛,正直勾勾的盯着前方的战事,一刻也不敢放松。
左边有一位身材略显清瘦、飘忽,脸有些长、下颌留着长长胡须的中年男子,正是阿巴泰的女婿、抚顺驸马李永芳。
李永芳是第一个正式投奔到后金的大明将领,开了明军将领投靠后金的先河。
在某种程度上,老奴的确对他不算薄,将后金王族的女儿许配给他。
甚至,他的年龄,足可以做他这鞑子老婆的爹了。
他比阿巴泰也小不了几岁。
不过,正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李永芳看似表面风光,但实际的痛楚,谁又能体会呢?
本来,李永芳并不愿意想这些事儿,他已经铸下了大错,颇有些得过且过的意思。
但此时,眼前后金主力尽至,却迟迟拿李元庆没有办法,这让李永芳的心里,有了一种非常不妙的预感。
或许,后金,包括老奴本人,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强大啊。
而若后金一旦失败,他用屁股想,他也能知道他的后果。
李永芳不由又想起了当年他在抚顺的日子,虽当时他只是游击,但抚顺大小事务,都是他自己说了算。
愿意睡到天黑就睡到天黑,愿意睡到天亮就睡到天亮,想要什么女人,那还不是予取予求?
就算是要老奴的女儿,老奴怕也只能忍痛送过来。
这一切靠的什么?不都是靠的大明的威势么?
此时,虽然历史已经证明,他果断投靠后金,绝对可以说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只不过,李元庆突然在辽南崛起,这就像是在一个平静的池塘里,猛的丢下了一块大石头,翻滚起阵阵水花,惊起了片片波纹,也更拨动了李永芳心里的涟漪。
“李元庆,你,你究竟是个什么人呢?你难道真的想逆天而为么?年轻人,可不要看不清局势,浪费了大好前程不说,还要白白搭上小命啊!”
李永芳心里默默念叨。
这一刻,他忽然很想见见李元庆这个本家,好好跟这个充满了锋锐和刚猛的年轻人聊一聊,教教他做人的道理……
在李永芳身边不远,还有一人,也在直勾勾的盯着前方战事,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他容貌俊美,正值当年,虽是戎装在身,束着金钱鼠辫,却颇有些玉树临风、与周围众人格格不入的感觉。
此人正是老奴的爱婿、大明前金州游击刘兴祚,后金人称其为刘爱塔。
因为天启三年初的那场变故,刘兴祚的兄弟刘兴仁被当场斩杀,李永芳也差点被牵连进去,直到现在,刘兴祚还没有完全缓过来。
不过,因为老奴的宠爱,刘兴祚倒是没有性命之忧,但在政治、前程方面,他却是近乎被打入了冷宫。
也幸得是此次后金辽东攻略,有对朝~鲜下手的意思,老奴亲临,后金主力尽出,他这才得到了此次出征的机会。
但事实上,因为上次之事,刘兴祚基本上已经对后金死心了,他已经迫不及待,想重新回归大明的怀抱。
而去年时,袁可立也在信中给了他亲口保证,保证他投靠大明之后的待遇。
只不过,因为种种原因作祟,一切都就像是镜花水月------到头来只是一场空。
但此时,居然在这里碰到了传说中的李元庆,刘兴祚的心思,又再一次活泛了起来。
刘兴祚并不是第一次听说李元庆的大名,事实上,早在当年毛文龙奇袭镇江时,陈继盛亲自去游说他,他便知道了有李元庆这么个人。
当时,陈继盛的意思,是他走之后,由李元庆来保持着他和毛文龙之间的联络。
可惜,李元庆却并未成行,他也错过了最近的一次,能与李元庆见面的机会。
后来,李元庆骤然崛起,威势不断,不断拿着后金主力的首级,刷着他的功绩,到了此时,更是已经高居辅国将军、长生岛总兵官。
而因为南四卫之事,刘兴祚也被‘拘禁’在沈阳城,再也没有与李元庆接触的机会。
但此时,在镇江城下,在老奴的眼皮子底下,李元庆竟敢在这里摆下了阵势,要与后金主力硬碰硬。
刘兴祚也不得不佩服这个年轻人的胆量,这真是……
刘兴祚一时简直无法形容,但却对李元庆佩服不已。
李元庆做到的,李元庆此时正在做的,正是他在梦中想了无数次,却从未敢真正实施过的事情。
更让刘兴祚震惊的是,李元庆有条不紊,似乎已经接近了成功的边缘。
“李兄弟啊,希望你能给我创造这个惊喜吧。”
刘兴祚的嘴角边忽然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他已经下定了决心,以后,目标将更明确,何必去舍近求远,去跟袁可立纠结呢?
袁可立虽是‘家大业大’,但在辽地,谁又能比得过他李元庆?
也只有李元庆这样的强势人物,才能在最大程度上,保证他的安全啊。
…………
此时,土墙附近,随着代善、阿敏这些大贝勒的上前督战,后金军也不敢再有保留,顶着明军的鸟铳火力,持续往前推进。
整个战场已经完全进入了白热化。
土墙后,已经摆满了四五百具鞑子尸首,各旗皆有,镶黄旗和正黄旗的老奴的奴才,也有不少。
而明军这边,伤亡同样不小,前方空地上,至少有百多具穿着鸳鸯战袄的明军尸体,加之被明军辅兵抢回的,至少也得有个三四百具。
双方的伤亡比例,几乎达到了一比一。
长生营虽稍稍占优,但也绝占不了多少便宜。
‘砰砰砰’!
又是一轮清脆的鸟铳嘀鸣,十几个刚刚跳下土墙的鞑子,被钉死在了当场,后面的鞑子心惊,一时不敢再上前,纷纷在土墙后,借助同伴的尸体,朝着明军投掷各种杂七杂八的武器。
战场的局势稍稍得到了和缓。
李元庆身边,约瑟夫不由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毛茸茸的大手不断在胸前划着十字,有些吃力的咽了一口唾沫道:“上帝啊!这,这是第七波攻势了。将军,咱们的儿郎们,已经成功抵挡了对手七次进攻啊。”
李元庆脸上并未有太多表情,飘了一眼天边的太阳。
此时,太阳已经落下山去一小半,大概在四点钟出头了。
这也意味着,战争已经持续了一个多时辰。
按照此时的态势,明军依然保持着很强的韧劲,若后金军没有大杀器,或是好办法,很难突破明军的防线。
不过,李元庆非常明了,天黑就是一个分水岭。
若能顺利撑到天黑,这场战事,便会得到暂停,疲惫了一天的儿郎们,也将能得到一些宝贵的休息时间。
李元庆不由回过头,瞥了一眼身后。
身后不远处,牛根升正带着两三百人,把一个个木箱子,搬到了李元庆身后不远。
在他们旁边,还有百来个身材粗壮、并没有披甲的汉子,正在活动着手臂,有人甚至直接抡起手臂,画着圈,要将手臂的韧性活动到最大。
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便是上身非常粗壮,尤其是手臂,明显比常人粗上不少。
这便是李元庆自北地回来后,一手组建的投手部队。
而那些箱子里,装的全是一颗颗‘手~榴~弹’。
这也是李元庆敢在这种近乎是无险可守的平原地带,摆下阵势跟后金军正面硬罡的最大底气。
与火炮的开花弹复杂万分不同,手~榴~弹的原理非常简单,但却方便实用,杀伤力又是巨大,尤其是在此时这般地势,这么近的距离,他们一旦参战,明军将会在最短时间内,占据压倒性的优势,进一步完全控制局势。
只不过,今天才是第一天开战,李元庆并不愿意将他已经成型的秘密武器提早暴露。
而李元庆之所以在今日,采用伤亡更大的肉搏,一方面,他的确有练兵的需求,另一方面,他也是在对后金军示弱,让后金军能集中兵力,与他纠缠。
这一来,只要多撑一天,便能为东线毛文龙和东江主力,争取一天的时间。
但此时,后金军的凶猛和凶残,已经有些出乎李元庆的控制之外了,他必须要提早做足准备。
俗话说,‘得陇而望蜀’。
说的就是人的贪心。
李元庆后世曾经听到过这样一个笑话,‘有一家人买彩票,刚刚买上,还没开奖呢,却已经开始为中奖之后该怎么花钱、吵得不可开交,最后,夫妻俩甚至闹到要离婚的程度。’
这不得不说是一个让人又好笑、又可怜、心疼的悲剧。
李元庆非常明了,长生营麾下本部,才是他所有一切的基石。
为毛文龙争取时间,也只能在他的能力范围条件之内。
否则,若己方遇到无可开脱、甚至是覆灭的困境,李元庆绝对会毫不犹豫,将毛文龙和东江本部丢的远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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