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舟的状态依旧是昏昏沉沉的,等到云林把人抱到房间,替她一点点解开繁杂编发的时候,她又已经是熟睡的状态了。云林拎起掉在地上的小熊玩偶,放到她床头,又拉上了窗帘,这才离开。
窝在被子里的人一动不动,直到门外的脚步声隐去,才探出头来,一改之前迷糊的模样。
床头柜里传来震动的声音,她拉开抽屉,里面放着一部崭新的黑色手机,此时正亮着屏,上面的信息清晰地显示出来:“本次任务——杀死云林。”
她的目光只在上面短暂地停留了一瞬,随即删除了短信,顺便设置了新的密码。回到主界面,壁纸上的玫瑰花娇艳欲滴,屏幕光反射到她漆黑的瞳孔中,显得格外冰冷。
……
大闹南家的下场自然是被捉起来,首妤浅跪在地上,双手被束缚住,嘴角已经凝结出了血痂。室内漆黑一片,只听得见她一个人的呼吸声,她微微垂着头,在这种无法逆转的条件下只能选择先闭目养神。
就在这时,头顶传来一阵声响,像是有人撬开了天窗,很快便有光芒倾泻下来。首妤浅有些不适应地眯起眼睛,隐约看见有人从上面跳了进来,直到听见那人说话,才反应过来他是高泽之。
“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刚一开口,首妤浅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嘶哑得厉害,明明只是被暂时隔绝在房间里免得事情继续闹大,这时听起来却像是经受过十八般酷刑似的。她随即顿住了声音,只是用不赞同的眼神看着对方。
高泽之还没有接受过人造灵根的植入,并不能察觉到首妤浅体内气息的紊乱,看见她苍白的脸色和嘴角的血痂,眼神顿时变了变,快步走上前想替她解开绳子,却被她堪堪避开。
“再这样下去,你会熬不住的。”高泽之知道她是想要遵循剧情发展,但他不能放任她无视自己的身体状况,于是强行把人抱起来放在椅子上,“绳子先解开,待会有人来了再给你绑上。”
首妤浅没什么力气,只能任凭他解开绳子。
“你不该来这里。”她轻轻叹了口气,“Z组织那边时刻都要有人看着,你贸贸然跑出来,被祁樊司发现就完了。”
祁樊司是祁岁鸣的叔叔。祁岁鸣的父母都死在了曾经的一场围剿中,祁樊司侥幸带着侄儿逃脱,之后将其抚养长大。此人虽然心狠手辣,但也有自己处事的原则,在Z组织遭受重创后,他杀了举报他们的人,却并未波及到对方的家人。祁岁鸣却是个性子偏激的,发誓要让举报者家破人亡,因此对南家多有针对,再加上他颇有野心,成人后不满足于被叔叔掌控,叔侄俩渐生嫌隙。
“我给他找了点麻烦,他一时半会儿没空管我。”高泽之给她的脸颊和嘴角上好药,“你还有别的伤吗?”
首妤浅摇摇头,推了他一把:“你赶紧走,他们很快就要回来了。”
高泽之有些不放心,最后还是被她劝走,攀上天窗钻出去后,又转头小声对她喊道:“我有时间再来看你!”
她朝对方露出微笑,示意自己听见了。
高泽之走了没几分钟,杂物间的门就被推开了。首妤浅抬起头,视线掠过门口的南佑泊,精准捕捉到了他身后站着的女人:“母亲!”
南佑泊看着缩在墙角的首妤浅,冷哼一声:“南芙,这就是你教的好女儿!”
女人妆容精致,衣着华丽,一举一动皆优雅至极,对周围的人始终都保持着微笑,唯独当目光落在女儿的身上时缺了几分温度:“是我管教不严,大哥别生气,回去后我会好好教育她。”
南佑泊似是觉得脏眼,目光只在首妤浅身上停留了一瞬便离开,转头与南芙对视,南家家主的威严不言而喻:“南芙,你是我妹妹,我自认从来没有苛待过你,你结婚后受委屈,丧夫后想在沈家站稳脚跟,哪次不是我去替你撑腰的?你可以不念着我做哥哥的情谊,我也不会怪你,但你三番五次纵容沈曲意欺负我女儿,甚至还想毁她和安家小子的婚事,这笔帐不能轻易揭过!”
南芙脸色丝毫未变,依旧淡笑道:“孩子犯了错,罚肯定是要罚的,只看大哥想怎么做,我们都接受。”
“她在国外留学那么多年,人脉关系都不在国内,自然也没有必要一直留在这里。”
南芙点点头:“我会让人安排好一切的。”
按照沈曲意的人设,首妤浅猛地往前挣了挣,有些不可置信地望着南芙:“母亲!你不要我了吗?”
南家的佣人上前把绑住她的绳子解开,她想要抓住南芙的手,却被避开了。
“只是让你回去念书而已。”南芙的语气冷淡得仿佛面前站着的不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女儿,而是一个随时可以丢弃的工具,“还不去跟予川道歉?”
一直在场的南向帛这时冷笑道:“就不劳沈小姐大驾了,予川还有行程要赶,可来不及配合她的时间!”
首妤浅依旧攀着南芙的手臂,试图挽回局面:“母亲!母亲!我不要出国!我……”
“闭嘴!”南芙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让她打了个激灵,顿时不敢再说话,只能小声地抽泣着。
南佑泊看着这母女俩就心烦,摆摆手让管家送客。
直到走出南家的大门,上了自家的车,南芙脸色挂着的微笑才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团阴云。首妤浅刚坐稳,迎面便是狠狠的一巴掌,直接把她另一边脸也打肿了。脾气再好的人,被打这么多次也该有些怒气了,何况沈曲意自己作的孽本就与首妤浅无关,只是因为分配到这个角色,她就得白白忍受这些折辱。
她闭了闭眼,压下心中的郁气,眼底迅速泛上一层泪光:“母亲,我……”
“蠢货!”南芙显然是气得狠了,连续骂了好几句“蠢货”,伸手掐住她的下巴,长长的红色指甲留下尖锐的痛感,“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我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女儿?”
“唔!”首妤浅疼得皱起眉头,“我只是不甘心!”
“不甘心?怎么,你还想让南予川吃苦头吗?”南芙冷笑道,“之前失败了那么多次,我都可以容忍,但你现在就是破布一块,要是老实在家等着跟顾家那个不成器的浪荡子结婚,等婚后说不定还能想办法争一争顾家的财产,现在倒好,把事情闹这么大,南予川半点腥都没沾上,倒是你!现在谁还敢要你?你以为顾家是冤大头,必须得捏着鼻子把你迎进门吗?”
“我……”
南芙松开手,满脸厌烦地看着她:“趁着事情还没有闹得人尽皆知,你马上出国,剩下的事情我来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