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诊所的医生太黑心,说是诊疗的费用不能退还给我。当然这也不是重点,我想说的是,我女儿没有出现心理问题,她是真的被鬼杀死了。”说到这,女人再度哭起来,捶胸顿足道,“都怪我!我应该相信她的!她那个时候该有多害怕啊……”
云林用手指摩挲着微凉的茶杯,开口打断了女人的忏悔:“这位女士,我们都是坚定的唯物主义拥护者,仅凭您的一面之词,我们很难相信灵异事件的真实存在性。或许您也应该去看看心理医生,正好不用浪费付出的诊疗费。”
“你们不相信我吗?”见其他纠察员不说话,女人拿出了手机,“我有证据,我女儿就是被鬼杀死的,你们不信可以看!”
手机屏幕有几道裂痕,不过并不影响观看。视频画面很昏暗,像是在傍晚时分,从角度来看,应该是女孩自己用前置摄像头拍摄的。镜头下的女孩肤色白皙,嘴唇涂着正红色的口红,穿着一条红色裙子,披散的长发垂落到腰部。
她拿着手机,从房间一路走到厨房,然后把手机放在了某个平台上,往后退了几步,让自己整个人都被框进画面里。
全程下来,她的脸上都挂着平和的微笑,仿佛是在录制一条日常vlog,但若是仔细观察过,就会发现在这一分半钟的时间里,她嘴角扬起的弧度没有丝毫变化,就好像戴着一张服帖的人皮面具,一颦一笑都被提前设计好了,让人看着心里发怵。
女孩在镜头下静立了十秒钟,在视频进度到达两分钟整的时候,她的身体开始毫无征兆地绽放开来。
没错,就是绽放。
以脚尖为圆心,身着红裙的女孩旋转起来,浑身的皮肉随着她的优雅的动作开裂,大片大片地往外翻出,末端却偏偏不掉下来,还粘在骨骼上,呈现出层层叠叠的效果,整个人宛如一朵盛放的血腥玫瑰。
在绽放的过程中,女孩脸上的笑容逐渐转变为哀伤的情绪,在血泪落下的那一刻,尖锐的叫声响起,像是她终于挣脱了某种力量的束缚,意识到自己在经受着怎样的酷刑。在感受到疼痛的一瞬间,她浑身的“花瓣”纷纷凋零,血肉满地横流,只余下被剥离完全的白骨静立在原地,像是实验室里的骨架模型。
一切归于平静。
曹悦礼看到了视频的内容,被吓得脸色煞白,反胃感阵阵袭来。
唐尧遮住了她的眼睛,很冷静地说话:“既然有这段视频,为什么警察会认定您女儿是自杀?”
“因为他们害怕!”女人收起手机,眼中满是愤怒,“他们害怕如果继续查下去,鬼怪会找上他们,所以匆匆结案!他们没一个好东西!我到处求助,可是没有人愿意帮我,我也是被逼无奈,才上街贴悬赏单的,没想到你们会联系我,真的太感谢了!你们真是大好人!”
大好人云林露出了一个十分和善的微笑:“既然是这样,您还能再详细说说关于您女儿的事情吗?”
女人摇摇头,仿佛刚才说了那么久的话已经耗费了所有的力气:“没有了。”
她脸上唯一一点血色褪尽,看起来就像是白石膏雕像成精,眼睛缓慢地转动了一下,扫视过在场的所有人,突然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那就麻烦各位了。”
沙发上的禁锢骤然消失,众人面面相觑,最后依旧是陆鹤行先站起来,占据了领头人的身份:“大家先分组去找线索吧。”
外面的走廊只有一扇门,他们原先进来的路已经成了死胡同,要想出去,就只能在屋子里找其他出路。这套房子的构造有些奇怪,从玄关进来后,左边是一整面挂着各式油画的墙,右边则是客厅区域。
与防盗门相对的位置有着他们今天要设法打开的第一扇门,如果按照原剧情的设定来看,那扇门后面应该是厨房,再往后是卫生间,最后才是卧室区域。
云林走到那扇门前,按照从原剧情中查询到的结果,输入了四位数密码,但门并没有打开。这个结果不算出人意料,毕竟一开始的背景介绍就发生了改变,密码自然也不会是原来那个。
轻舟站在他身边,抬头看着满墙的油画。这些应该是死者的作品,正如女人所说,都是些色彩明快的画面,具有很强烈的个人风格,在昏暗的客厅内显得过分扎眼。
她听到有人一边翻找东西,一边嘟囔着:“这灯怎么这么暗啊?太影响搜查了。”
她看了眼客厅的天花板。那是一盏琉璃材质的吊灯,最中心是盛开的玫瑰花造型,四周坠着十朵花苞形状的小灯,这时候只有大玫瑰里的灯泡是亮的,略显昏暗的光线被琉璃晕染成粉色,均匀地铺散在整个客厅。
“怎么了?”云林随着她的视线往上看,瞬间明了,“要死人才会开花吧?”
“大概是。”
花苞的数量指向性太明确,不得不让人往这方面去想。
陆鹤行的声音突然传来:“找到了。”
他的手里是一本书,没有书名,里面的字符密密麻麻,不知道是什么语言,在场的没有一个人能够认出来。书里夹着一张干花书签,对应的页面上有一句话被紫色的笔勾画了出来,旁边是娟秀的笔迹:“2月26日,世界最美好的事物莫过于此,如果可以的话,我想亲眼去看看它。”
陆鹤行掏出紫光灯照了照书签,在干花的脉络中找到了四个数字:“密码应该是这个。”
曹悦礼奇怪地问了一句:“这么简单就找到了吗?”
陆鹤行并没有解释自己找到这本书的全过程,只道:“初始房间主要是为剧情做铺垫,线索通常不会藏得很深。”
陈渝去门那边输入了密码,只听咔哒一声响,她转头道:“门开了,都过来看看吧。”她侧过身,让围聚过去的人能够看到里面的场景。
这是一间宽敞的厨房,里面没有窗户,陈渝开门之后顺手把灯打开,同样昏暗的灯光落在地上,将瓷砖上的污渍描摹出来。一股淡淡的香气传来,就像是刚才在走廊闻到的那样,再联想到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诡异的死亡事件,众人很难不对这个味道产生不好的怀疑。
陈渝走过去,蹲在那团污渍前仔细看了看:“是血。”
整个厨房都被收拾得很干净,独剩那一滩干涸的血渍。曹悦礼盯着地板,刚想说些什么,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嘶哑的声音:“擦不干净,血是擦不干净的。”
她被吓得险些叫出声来,身体僵硬地转头看向后面,发现是坐在沙发上的女人不知道何时来到了厨房门口。女人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地盯着地板上的血迹,怪吓人的。
轻舟正巧站在附近,见状拉了一把曹悦礼,用身体挡住了女人投向血迹的视线:“为什么擦不干净?”
女人没有回答她的话,似乎因为她遮挡住自己视线的行为而感到有些焦虑,伸长了脖子想要去看。在曹悦礼的惊呼声中,她的脖子变得越来越长,蛇行着往前窜去,似乎是想用脑袋撞开轻舟。
砰的一声,轻舟毫不犹豫地把门关上。女人的脸撞上了门板,发出巨大的声响,光是听着就觉得脸疼。
曹悦礼听见门板后面传来一下又一下的敲打声,像是女人在锲而不舍地试图砸开这扇门进来。冷汗瞬间遍布脊背,她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
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脚踝:“小姑娘,注意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