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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云笺凝视着容秋芙抱着的孩子,她是那样的小,那样的软,望着她,书云笺不禁想到前世自己那个无缘的孩子。略略思索了下,她已经有了打算。

视线看向书月楼,书云笺对着她淡淡一笑,声音温和平静:“二姐姐,劳你去准备滴血认亲时用的清水。”

书月楼只是看了书云笺一眼,没有按照书云笺的话去做,也没有回应一个字。她的视线转向书天栏,请示道:“此事,父王觉得谁去做比较好?”

书天栏没有说话,他的目光落在书月楼身上,眼中的神情极为的复杂。良久之后,他的视线转向书云笺,依旧是一语不发,只静静的看着,像是在审视什么难解的问题。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他方才开口,声音之中似有寒意,“月楼,你去准备,父王相信你。”

“是,父王。”书月楼福了福身,她这个动作让她发髻上戴着步摇流苏垂落到脸颊边。那是水晶珠制成的流苏,水晶晶莹剔透,却恍若冰棱一般,无声的透着一股深重的冷意。

书月楼出去准备清水时,中厅里的其他人皆都坐回了刚刚的位置。望着怀中的孩子,容秋芙突然微笑着对书天栏道:“天栏,你还记得云儿刚出生的时候吗?她出生时的样子,看起来和这个孩子有一两分相像。”

书天栏‘恩’了一声,目光看向容秋芙,眉宇间慢慢的舒展,慢慢的染上一层无以言说的温柔,视线很快转向襁褓中的孩子,他的眼神似乎沉浸在遥远的过往,极为的恍惚。“我记得,云儿小时候最乖,除了出生后哭了一次,便再没有见她哭过。”

“是啊,她从不哭,小时候如此,如今亦是如此。”容秋芙温柔的看了书云笺一眼,目光再次望着怀中的孩子。“天栏,我想……”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书天栏对着她一笑,眼眸中似乎有着什么东西在波动,“你放心,我不会阻拦你。”

书天栏与容秋芙的这番对话,平和而又安宁,宛若他们相识这么多年的时光,长远的让此时中厅的任何人都无法比及。他们是那么的熟络,那般的相近,像是夫妻,也像是朋友,这样疏离的关系,却让人觉得寻不到一丝可以插入的缝隙。

柳含烟看着这两人,心中被一种无法言明的不安渐渐笼罩,明明书天栏还是最常宿在她的住处,明明容秋芙已经多日没有和书天栏同床共枕,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不对,觉得害怕。

书月楼很快便准备好了清水,装在蓝釉四季花卉纹碗中。进入中厅,她吩咐蔷薇堂的下人,拿了一高桌放在中厅正中之处,将碗放在高桌上后,书月楼方才对书天栏说道:“父王,女儿已经准备好睡了,可以验了。”

“恩!”书天栏点了点头示意她退下,随即,他伸手向容秋芙,“芙儿。”

“知道了。”容秋芙将手放在他的手上,慢慢的站了起来。走到高桌前,容秋芙看了看怀中的孩子,小心的将她柔嫩幼小的手拿了出来。

她的手是那般的小,那般的柔弱无骨,看着让人心疼。书天栏动作轻柔的握住,有些不忍的拿起书月楼一同准备好的银针。他稍稍停顿了一下,一狠心往孩子的手背上一戳,一滴鲜红的血液流出滴入水中,与此同时,孩子痛苦的声音响了起来。

容秋芙立刻哄着孩子,声音轻柔到了极点。与此同时,书天栏扎破自己的手指,一滴血很快滴入碗中。两滴血在水中摇动了片刻之后,渐渐靠拢,渐渐融为一体。

书天栏看了一眼,立刻笑了起来,他从容秋芙怀中接过还在痛哭的孩子,柔声的哄着。容秋芙看了一眼碗中相融的血液,之后对着一侧的其他人道:“都来看一看,事实摆在这儿,以后此事谁都不要再提起。”

柳含烟和苏筌等人立刻走到高桌边,见里面两滴血融合在一起,她们的脸色也没有太大的变化。

哄好哭泣的孩子后,书天栏转头看向书云笺,让她靠近。书云笺走了过去,书天栏将孩子递给了她。

书云笺接了过来,抱孩子的动作很是娴熟。书天栏看着她,慈爱的道:“这孩子能够平安出生,都是云儿手下婢女的功劳,既然如此,孩子的名字,就让云儿来想。”

“我?”书云笺眨了眨眼睛,看向书天栏的双眸中掠过一丝的笑意,“父王,云儿可谓是目不识丁,十妹的名字让我来定,她以后会不会怨恨我啊?”

书天栏笑了笑,抬手敲了敲她的头,目光宠溺,“好好给你十妹想个名字,她以后哪会怨恨你?”

“好。”书云笺点了点头,轻垂眼眸,眉眼间看起来极为的沉静,宛若一首流淌在岁月中的诗词。很快,她微笑起来,手轻轻抚了抚孩子的眉眼,“瑰宁,玫瑰的瑰,瑰宁与归宁谐音,归于安宁之意。”

书天栏颔首,显然对于书云笺起的名字很满意。他从书云笺手中接过孩子,偏头问容秋芙,“芙儿,你觉得书瑰宁这个名字如何?”

“很好,能够归于安宁,这样的事情很好。”容秋芙点了点头。

“我送你和宁儿回去。”书天栏笑了笑,一手抱着刚出世的书瑰宁,一手拉住容秋芙,向外走去。到门口时,他回头看了一眼,轻轻地开口,语气有些疲惫,“都散了吧!今日本王累了,想必你们也乏了,也该各自回各自的地方了。”他在称谓上的亲疏是那般明显,面对容秋芙时是书天栏,面对柳含烟、面对苏筌、甚至面对书月楼这些女儿们,他是乾王爷。

书天栏离开后,蔷薇堂里的人一一的离去。到最后,只留下书云笺、书靖幽、萧逢君、书月楼以及浅歌五人。书云笺看了看浅歌身上的鲜血,立刻让她回云笺更换衣裳。

接下来,她又对书靖幽说道,“哥哥,嫂嫂刚嫁入乾王府,想必对于今日之事有很多的不解之处,你还是先带着嫂嫂回去,和嫂嫂好好解释一番,毕竟嫂嫂也已经是乾王府的人,有些事也确实得让她知道。”

书靖幽看了书云笺一眼,又看了看书月楼,他知道这两人大概是有什么话要说,而这些话,他不便在场。微微颔首,他道:“好,哥哥知道了,你也早些回去,这里如今呆着也无意。”说着书靖幽拉着萧逢君的手,带她出了中厅,离开了蔷薇堂。

见中厅只剩自己与书月楼二人,书云笺淡淡的一笑,笑容仿佛蒙上一层冰雪,精致中有着一抹寒意,“二姐姐,如今只剩本郡主与你二人,我们有话坐下来说,免得累着。”

她坐了下来,目光平静的看着端立在原地不动的书月楼,“二姐姐,我不想和你在其他事情上废话一句,我让你坐下,你真的听不见吗?”

书月楼眼神淡淡的凝视着书云笺,良久之后,才道:“月楼知道了。”她走到玫瑰椅前坐下,“月楼已经按照郡主的吩咐坐下了,郡主有话可以说了。”

“恩!”书云笺身子微微倾斜,手支撑着额头,姿势慵懒而又随意。她的目光定格在书月楼的脸上,眼底平静如夜,“事情太多,我们一件一件说,这一件事便是本郡主和二姐姐面前的这碗清水。”

书月楼神情未变,只眸光微微跳动了一下,“清水?”她似乎很是不解,“月楼愚笨,实在想不明白,郡主为何要和月楼说这清水?”

“你是真的不明白,还是装不明白?”书云笺依旧那般懒散的笑意,看不出亲疏,亦看不出喜恶,“书瑰宁不是父王的女儿,此事我早已知晓,你也应该很久之前就知道了吧!”

书月楼没有再像刚才那般,她只是淡淡的笑着,绝美的容颜是那般的明艳,那般的动人,“是,我早就知道,但如今在乾王府众人的眼中,她只是父王的女儿。”

“我猜的果然不错,你会在滴血验亲的水中动手脚。”书云笺看了一眼那还未拿走的蓝釉四季花卉纹碗。

“郡主既然猜出月楼会在水中动手脚,为什么还要让月楼去准备这水?”书月楼有些不解。

书云笺微笑,温和的开口:“因为就算二姐姐不动手脚,我也会有所行动,既然如此,利用二姐姐来做我想做的事,这不是很好嘛?”

书月楼脸色微变,“为什么?”她凝视着书云笺,语气稍稍波动了一些,“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二姐姐为什么要这么做?”书云笺反问,温和的目光却犹如冰棱一般锐利寒冷。

“月楼有自己的理由,这理由郡主不必知晓。”书月楼淡淡的回了一句,手随意的抚了抚衣裙上绣着的牡丹。

“二姐姐真的以为,你的心思无人知晓吗?”书月楼唇边的笑容变得清冷,“你这样做,是为了一个男子,这个男子是谁,要不要本郡主说出他的名字,二姐姐听着看对不对?”她凝视着书月楼的容颜,那般美丽的一张脸,她确实比不过。轻笑了一声,书云笺缓缓说出了一个名字。

“萧景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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