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荛心中急切至极,世子临行之前留她和楚葻二人在王府之中护卫苏老先生的安危。他们不仅没有保护好苏老先生,让他被人行刺受伤,甚至还让苏老先生身中剧毒,这让他们如何和世子交代?
此事会发生也怪他们糊涂,仗着王府各处都有暗卫,而卿都幽梦之中,更是有暗卫以及楚家高手的双重保护。因此,无论是她,还是楚葻,都有些松懈,才会造成如今的局面。
“行刺?中毒?”书云笺有些反应不过来楚荛的话。苏颂可是有着鬼医之称的名医,行医数十年,医术和经验都在自己之上,他既然让自己过去,便是让自己替他解毒,可是自己能解的毒,鬼医苏颂怎么可能解不了?而且,以苏颂的医术,在受伤之后第一时间大概就能发现自己中毒了,那时他应该就对毒有过处理,既然处理过,为何又是现在的这种状况?
书云笺觉得此事别有内情,立刻对着一边打闹的苏菲以及护舒宝唤道:“苏菲,护舒宝,快过来。”
“过来你大爷,爷是你能随便支使的小猫小狗吗?臭丫头,快点跪下给爷认错道歉。”护舒宝忙死了,一边躲避苏菲对它的仿若非礼般的接触,一边还要和书云笺顶嘴。
“苏菲,把它给我带过来。”书云笺现在没时间和精力与护舒宝闹,直接让苏菲出手。
她的话刚说完,原本动作很随意,行为很散漫的苏菲,立刻叫了一声算是应她,紧接着,苏菲直接扑向护舒宝,动作快如闪电。
护舒宝瞬间慌乱的扇动着翅膀想要逃,在飞的过程中,还不忘对书云笺顶嘴。“你娘的,竟然让死狐狸来对付我,无耻。”
这话刚说完,护舒宝便被苏菲抓住,依旧是那熟悉的姿势,整个身体都被苏菲用长长的狐狸尾巴卷着,依旧是那熟悉的动作,苏菲在走向书云笺的时候,尾巴不停的甩来甩去,显然是没把护舒宝当鸟看。
跳到罗汉床上,苏菲直接将护舒宝甩到一边的宝蓝底五福捧寿团花抱枕上。
“哎呦呦,爷的腰,腰要断了。”护舒宝立刻叫了起来,一副已经断腿断手的模样。
其实,苏菲也算是温柔对待护舒宝了,要是真粗鲁,就直接给它甩一边的矮桌了,或者地上,也是可以的。
“护舒宝,你和苏菲速度快,先去景王府守在苏爷爷身边,不要让任何人接近他。”书云笺完全无视护舒宝的叫宣,直接出声吩咐。说完这些之后,她立刻又补了一句,“办好这事,护舒宝十盘糕点,苏菲一只烤鸡。”
几乎在一瞬间,本来还要死要活的护舒宝,立刻扇着翅膀飞出了房间。
“臭丫头,你早说啊,早说的话,爷都飞出两里地了。”
书云笺只是笑,对于护舒宝这性子,她还能说什么呢!随后,她看向还未离开的苏菲,语气极为的认真,“苏菲,在我去之前,绝对不能让任何人再接近苏爷爷,知道吗?”
苏菲叫了一声,很快便离开了房间。书云笺也没有耽误,带着浅歌、玉案以及丰昀息便出门了。
坐在马车之上,书云笺终于有时间仔细询问楚荛事情的经过。据楚荛说,苏颂是在一个时辰前被发现倒在自己的房间之中,胸口受伤,没有见到任何凶器,至于那行刺之人,别说踪影了,连何时出入卿都幽梦,都没有一人发觉。
对于此,楚荛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景王府的暗卫虽然比不上江湖上的顶尖高手,但也都非等闲之辈,更别说还有楚家的高手。
想要在这两重护卫中悄无声息的进入,然后悄无声息的杀人离开,这应该只有三种解释。
第一,行刺之人是当世绝顶高手,无论是景王府的暗卫,还是楚家的高手,对于其来说,都等同虚设。不过,这种解释的可能性不高。因为绝顶高手,应该不可能在刺杀之中还带有毒杀,而且,绝顶高手有什么理由杀苏颂?仇杀?这应该不大可能,苏颂是医者,治病救人虽然也会与人结仇,但应该不可能与绝顶高手结仇。或是受人指使?可武功登峰造极之人,应该相当的傲气,又怎么可能为人所驱使?
第二,行刺之人可能是景王府的暗卫或者是楚家的高手,这样一来,潜入和逃出的问题就比较的容易简单。但这种解释,有很大的疑点,最基本的便是,如何瞒过身边的人?无论是景王府的暗卫,或是楚家的高手,应该都有自己固定的位置,若是有人突然擅离职守,周围人必然会发现,再加上行刺的动机,所以这种解释的可能性也不高。
第三,便是景王府和楚家都有叛徒,而且还应该都是比较有身份的叛徒。景王府暗卫的位置只有北陵青,景老王爷以及其他的主子才知道。至于楚家的那些高手,他们只受命于楚家人,景王府除了北陵青没有人可以命令,但楚家的其他人可以。所以,这种解释的可能性最高,也最合理。
书云笺对于楚荛的猜测,有部分赞同,有部分保持沉默,她对于事情的来龙去脉了解的太少,经过都是从楚荛口中得知,一切还得等她到了景王府之后再行定论。
到了景王府,书云笺一下车便疾步走了进去,丰昀息等人紧跟在其后。
走了一段路后,书云笺突然停了下来,目光看向前方回廊栏杆之上坐着的萧延嗣。
他穿着茶白色泼墨山水纹锦袍,腰际束着一条浅黄色夔龙纹阔腰带,宽大的袖袍上隐约能够看到泼墨松柏的图纹,显得文雅而又风清。身子斜倚在身后的漆木方柱之上,姿态略微散漫,任意随便,阳光透过湘妃竹帘中间的空隙落下,光影斑斓,落在他的脸上、身上,有种矛盾对立的妖娆。
“见过太子殿下。”书云笺向萧延嗣问候了一声,语气很随意,听不出任何的异常。
她行完礼后,玉案等人准备行礼,但被萧延嗣出声阻止了。
“你们先退下,本太子和郡主有话要说。”他看着书云笺,俊美的脸容上依旧是很温和的笑容,“云儿,不会连说个话的时间,你都不愿意给本太子吧?”
书云笺看着萧延嗣,漆黑的眼眸仿佛纯粹的黑暗,不见一点光芒。很快,她笑了起来,开口问道:“太子殿下,你这是在拖延时间吗?”
“或许吧!”萧延嗣笑着回答。他慢慢的抬起手,动作随意的转动手中的东西。那是一个水晶盒子,极其的精致,水晶的棱角折射着透过湘妃竹帘的阳光,光华璀璨炫目。
看到那盒子的瞬间,书云笺便听到身后丰昀息有些急促的呼吸声。她知道,对于丰昀息来说,玄冰盒中的东西便是火焰,可以随意点燃他恨意的火焰。
“郡主。”丰昀息深深呼吸了一声,声音压抑而又痛苦。他看着书云笺,秀美的容颜一半在阳光的照射下生辉夺目,而另一半则是在阴影中被黑暗中侵蚀,越陷越深,深的好像黑暗的更深处,地狱的最底层。
他的手慢慢移向腰间佩戴着的风魄,手指在颤抖,心中犹如浪潮般涌动的仇恨在撺掇着他,鼓动着他,就像是引人走下地狱的魔鬼一般,在不停的疑【惑】他。
“丰昀息,你和浅歌先去苏爷爷处。”书云笺看了丰昀息一眼,心中不禁叹了一口气。虽然丰昀息现在能够直视他灭族的仇人,但他无法直视仇人的同时,直视自己族人被挖出来的眼睛。这些眼睛是诅咒,让鬼族受到了灭顶之祸,让丰昀息终生都无法自由,这是萧延嗣他们亲自带来的诅咒。
听到书云笺的话,丰昀息触碰到风魄的手颤抖了好久才慢慢的放了下去。没有人知道他用了多大的理智才压下这股仇恨,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两人离开之后,书云笺又让玉案和楚荛退到一边,等只剩自己和萧延嗣的时候,她开口了。
“太子殿下,有什么话便说吧!”
“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萧延嗣站了起来,慢慢的走向书云笺。他的腰际佩着一块麒麟纹墨翠玉佩,一个深黛色绣蟒纹锦囊,锦囊上方是以玉环垂挂,玉环的位置与玉佩相近,行步时极易触到一起,发出玉石碰撞时才有的声音。
走到书云笺前方大概一米处,萧延嗣停了下来,摊开手掌在她前方。书云笺看了看萧延嗣掌心的玄冰盒,又看了看他的脸,“太子殿下,这是何意?”
“九皇叔派人一直在收集鬼族人的眼睛,这应该是为了云儿你吧!”萧延嗣说道。
“是又怎么样?”书云笺微扬了扬唇,“不是,又怎么样?此事与太子殿下无关,殿下还是不要知道的太多。”
“云儿指的是刚才那个叫丰昀息的少年吗?”萧延嗣转头看了看丰昀息刚才离开的方向,眉眼间似乎染了霜雾的云松,格外的静雅凌然。“他刚才想要杀我,对吗?”
“对或不对,重要吗?”书云笺反问,声音平静,“我想这件事对太子来说不重要,太子不过是想找个理由拖延时间,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