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四个让书云笺心中一痛,与前世她失去靖沉时的疼痛相较,也不遑多让。是啊,怎么可能有男子不介意这种事?而她这方面竟然对北陵青生出了一丝期待,她是傻吗?还是这些日子和北陵青在一起时,太过被他宠着,所以以为他能宠着自己的所有,包括过去。
我很介意。
是啊,身为男子,又怎么可能不介意这种事?
怎么可能不介意?
“我知道了。”书云笺对着北陵青笑了笑,语气平淡。“天亮了,我该回去了。”书云笺转向一边,正准备离开时,北陵青突然拉住她的手。
“敏敏,你不想知道我的回答吗?”北陵青看着她,低低的问道。
书云笺有些不懂了。“什么回答?”
“你亲我一下,我便告诉你。”北陵青微微俯首,脸靠近书云笺的脸。如玉的面容在她面前放大,仿佛四时盛开的花朵,惊艳的书云笺有些说不出话来。
“什……什么意思?”书云笺微微睁大眼眸,语气之中满是疑惑:“狐狸,你这话到底什么意思?”
她此刻完全被北陵青弄糊涂了。
“亲我。”北陵青只淡淡的说了两个字,也不解释。
书云笺看着他,想了想后,猛然甩开他的手,语气很是不好:“亲你个头,我现在没时间和你闹。”
“算了,我就知道没机会趁机占便宜。”北陵青勾起唇角,笑意邪气慵懒。他上前将书云笺搂在怀中,手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头。“敏敏,我是很介意,不过对于这件事的介意与你之间,我只想要你。就像北陵绝与我之间,你选择了我一样。于我来说,你更重要,所以,其他的一切都变得微不足道。”
书云笺愣了愣,手抓住北陵青的锦袍,声音微轻:“狐狸,你真的不介意吗?”
“我介意。”北陵青淡淡的开口,手更加紧的抱紧书云笺:“所以以后我们要有四个孩子,算是对我的补偿。对了,我们的孩子有一个叫做楚靖沉吧!以后由他继承楚家,外公应该会很高兴。”
听到这两个字,书云笺愣了一下,伸手推开北陵青。“为什么会是这个名字?”她注视着北陵青,心中微颤,为什么北陵青会说出这样一个名字?
“你说呢?”北陵青的神情温和淡定,如九天之上的舒云漫卷。他一身玄衣在朝阳明媚而又温暖的光辉,似乎淡了一些,如被水慢慢化开的的浓墨一般,越发的温润如玉。
书云笺看着他,她的心中立即想到一种可能。“你去桃源山看过?”
北陵青没有回答她,只是浅浅的微笑着。
“臭狐狸,你说啊!”书云笺抓紧他的锦袍,声音微沉,脸色也沉暗的如暴风雨前的天空一般,聚拢着无法散开的阴霾。
北陵青应该是去桃源山看过,他看到自己立下的碑,看到碑上的字。以他的聪慧敏锐、犀利灵透,应该在知道碑文上的字时就猜到了一些。只是他从来不说,从来不与自己说,似乎是在等着自己坦白一切。他刚才的沉默,根本不是因为介意,一定还有……还有什么更深,更不为人知的理由。
“你亲我一下,我便都回答你。”北陵青微微俯身,脸靠近书云笺。两人之间的距离一瞬间变得极近,近到彼此的呼吸相互交织着。
书云笺顿时笑了起来,笑容有些无奈,又有些安然。
“臭狐狸,这个时候,你能不能别趁机占我便宜了?你占的便宜还不够多吗?”
“自是不够。”北陵青幽幽淡淡的说出这四个字,漆黑的眼眸如剔透的墨玉在朝阳下闪烁着淡淡的白光。说着他又靠近了书云笺一些,唇慢慢的从她的唇角划过,浅浅的划过。
“我就知道,这样你也不会主动。不过没关系,你不主动,我便主动,你不迁就我,我便来迁就你。”北陵青说完,手附到书云笺脸上,如往常一样,不轻不重的捏着。
“敏敏,你心中隐藏的事情,我现在大概能够猜到七八成。你的仇恨出处,你的忍耐缘由,还有你的谋算布局,我也了解了大概,有些事情,你真的不用告诉我,就像这个孩子,他是你心中不愿放弃的一个劫,但不是,我的劫。”北陵青对着书云笺笑了笑,秀雅温和的眉眼中似乎隐隐显出一瞬料峭的锋芒。
“其实,我都能猜到。”北陵青浅浅的叹了一口气,看着书云笺的目光柔软而又无奈:“你说了出来,我心中自然是有些高兴,高兴你又对我坦白了一件事。但敏敏,有些事,彼此清楚便好,说出来便会打破一直假装的面具。我终究,只是个人。”
什么是人?
有血,有肉,有感情,有思想,是为人。
贪嗔痴恨爱恶欲,此七情,眼耳口鼻身意,此六欲,拥有者,是为人。
人不是佛,不是神。
做不到四大皆空,做不到无欲无求。
即使再冷静从容,心冰如雪的人,终究逃不过欲【望】的束缚,逃不过思想的枷锁。
是人,都会痛苦。
“对不起,刚才是我错了。”书云笺抱住北陵青,低声的说了一句。如北陵青所言,有些事情,他们彼此清楚便好,说出来只会徒添一些无聊的烦扰罢了。
“放心,我不会生气的。”北陵青收紧抱书云笺的双臂,微重的力道完全将她困在自己的怀中,仿佛不容她片刻的逃离。微微俯身,他附在书云笺的耳侧开口,声音低沉柔雅。“此事,到此为止。敏敏,你也该回答我,你嫁是不嫁我?”
北陵青如此一提,书云笺立刻想起来还有这茬,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狐狸,你都这样说了,我怎么可能不嫁?”
“什么?”北陵青唇角的弧度变得深远幽邃,轻轻响起的笑声,含着浓烈刻骨的邪魅笑意。“敏敏,你说什么?我听不到。”
“臭狐狸,你装什么聋子?”书云笺立刻挣扎北陵青的怀抱,但她挣扎的力气越大,北陵青束缚她的力气也就随之加大。最终,书云笺放弃了挣扎,彻彻底底的。
此时,北陵青却突然放开了书云笺,手从她的身上,慢慢移到了她的脸上。温柔捧起书云笺的脸庞,北陵青垂眸注视着她,目光柔软宠溺。
“敏敏,现在没有外人。”
书云笺眨了眨眼睛,正欲开口之时,北陵青的唇已经温温凉凉的落了下来。
他的唇安静的附在她的唇上,没有辗转旖旎,没有深入厮磨,只是安静的,轻轻的触碰着。
很快,北陵青的唇离开,从书云笺的唇上移到她的眉心。
浅浅一吻。
深深温柔。
从飞鸾塔离开,两人没有携手,之间甚至还有一些距离。不过他们的手中,皆拿着一件狐裘斗篷,一黑一白,如昼夜一般的色彩。
“对了狐狸,有些事一直没问你?”
“何事?”
“那夜在静心小筑,追杀你的人是谁?”
“应该是那个‘他’的人。”
“哦!”书云笺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你脸上当时的泪痣是怎么回事?”
“我所修炼的兰烬天下,每练至一层,身体中的真气便会有如烈火一般燃烧,需要散尽功力一日,之后会在一日内恢复功力,那颗泪痣便是真气凝聚所致。”
“怪不得当时我替你号脉时,你身体中一点真气内力都无,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对了,敏敏我也有件事要问你。”
“什么事?”
“替我描妆画眉应该很有趣,对吧?”
“……”
“敏敏,你知不知道我都是怎么对付让我有过屈辱的人?”
“狐狸,现在认错来得及吗?”
“你觉得呢?”
“我觉得我还是先回楼月云开比较好,昨夜彻夜不归,奶娘肯定要担心我了。狐狸,我先走了。”
“那下次我们再算账吧!”
“……”
回到楼月云开,对于彻夜不归的书云笺,玉案只是淡淡的笑着,也没有说什么严厉之言。沐浴之后,书云笺直接躺在卧榻上休息,但是睡了大概半个时辰,她便被书霁良还有玉郎给叫醒了。
“姐姐,听说凤楼上有个百兽园,园中飞禽走兽尽有,姐姐陪我和玉郎一起去看看吧!”书霁良双眸发亮的看着书云笺,言语之中尽是兴奋以及激动。
书云笺见书霁良这般高兴,倒也不忍拒绝,便应了他。“好,姐姐陪你们。”她捏了捏书霁良和玉郎的脸,笑容温柔至极。但她的眼眸深处,却是一种寒冷无边的黑暗。
前世在凤楼之上,她有两次差点命归黄泉。一次是凤楼大火,一次便是在百兽园中被虎群攻击。
当时,她也是陪伴书霁良去百兽园,在观赏到一半之时,虎群突然发了狂一般的冲向关押它们的铁栅栏,而那铁栅栏明显是被人动了手脚,否则应该不可能兽群一撞击,便断裂开来。
“良,你怎么想到去百兽园?凤楼上应该有不少地方比百兽园有趣的多。”书云笺虽然怀疑前世是北陵青救自己,不过她并没有证据,所以想要知道,只能重现曾经的景象。不过,对于自己前世遇到的那三次危机,她现在越发确信是有人暗中操控而成。
“昨夜,良听到二姐姐和长公主的话,她们说百兽园十分有趣,所以良想要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