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袍之上有着梨花的气味,清雅宁淡,带着一种细润如雨般的春意。除此之外,还残留着北陵青的体温,如温暖柔软的玉石。
转身,书云笺看着站在她一侧只穿着一件白色中衣的北陵青,语气坚定的道:“臭狐狸,总有一天,我一定要推倒你。”
“推倒?”北陵青语气慢慢幽幽的重复书云笺刚才说的字眼,眉目之中似乎染上了荼蘼末路般的盛极之美。他抬手拉了拉自己的锦袍,将书云笺完全笼罩在锦袍之中。
“随时欢迎,你来推倒我。”
书云笺听到此言,本来是想答话的。但是越想越觉得奇怪,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她和臭狐刚才的对话怎么这么诡异?
她说:她一定要推倒臭狐狸。
臭狐狸说:欢迎她来推倒。
“我的意思是说,我一定会将你推下水,只是推你下水而已,你千万不要多想。”书云笺开口解释,但看着北陵青唇角的笑意,她总觉得自己越解释越乱。“只是推你下水,我没有其他意思。”
见书云笺不停的解释刚才之言,北陵青只是低柔一笑,笑容宛若月光流水一般。他的肌肤在明日以及湖水的映照下,宛若浮冰碎雪,玉色云舒,目光深邃邪肆,目唇角似笑非笑:“我知道你是说推我下水这事,我没有多想,你以为我在多想什么?”
书云笺顿时不答话了,好吧,就当自己多想了,臭狐狸什么都没有乱想。
见书云笺与北陵青沉默下来,书靖幽目光微深的看了两人一眼。他抬手附在书云笺的肩膀上,轻轻一按,道:“云儿,我们去找个地方换身衣服,穿着湿衣着实令人难受。”
“嗯!”书云笺点了点头,抬眸看了北陵青一眼,道:“臭狐狸,我走了。”
“记得还我锦袍,若是再烧了,按价赔偿。”北陵青低柔的说了一句,语气温良如水。
书云笺一听这话,便想起北陵青的锦袍皆是用岐山天蚕锦所制,一件便值万金之数。这么多银子,他就这样直接穿在身上,感觉好浪费。
伸手拉了拉锦袍,书云笺突然想到一个法子,唇角的笑意变得邪气起来。微微动唇,书云笺正欲说话之时,北陵青温良的声音传了过来。
“敏敏,你最好打消此时心中的念头,否则……”北陵青后面的言语没有再说,只是目光深不可测的看着书云笺。
“否则如何?”书云笺笑了笑,语气随意,她倒想知道,自己若是真的做了,这只臭狐狸会如何报复自己。
“自然也不会如何。”北陵青抬手附在书云笺头上,玉白的手指在锦袍之上显得更加如玉温软。手微微用力,书云笺便不由自主的靠近北陵青,直到一阵暖意伴随着他温良的声音一同而来。“我会告知旁人,我对你有心,这样一来,应该会有很多好戏发生。”
北陵青的唇离书云笺极近,温暖柔和的呼吸好像一个湿润轻软的吻,在她的耳边氤氲。那温良如水的声音,此时似乎化为了暖意融融的温泉,仿佛不经意间在人的身上点了一把火,微微的有些热。
一把推开北陵青,书云笺瞪着他,有些不悦的道:“臭狐狸,你若是敢这么害我,我们就……”
“绝交吗?”北陵青笑看着书云笺,语气幽幽的打断。
望着北陵青唇角的那一抹笑容,书云笺觉得他似乎是在笑话自己。不过也是她自己先惹的,怪不了他。
其实,她是想拿北陵青的锦袍出去拍卖,再发一笔横财。但是谁知道这只臭狐狸一下子就看出了她的心思,还说了这样威胁的言语。自己就是有过这想法,如今也被打消了,她可不想被喜欢北陵青的那些女子群攻。
“臭狐狸,我知道了,这事我不想了,还不成吗?”书云笺又瞪了北陵青一眼,缓缓的道:“我去换衣服,换好之后,就将你的锦袍还你。”
说着,书云笺便转身走向一边,刚走几步,北陵青温良却又远寂的声音落入她的耳中。
“敏敏,你不喜欢北陵绝,即使他此时为了楚梦觉丢下你而去,你也不见一点伤心。对于此,我要是从你们二人关系之上破坏你们的婚事,倒是无办法可行。”
书云笺听到北陵青低低的笑着,笑容宛若一曲悲叹寂寥的离歌。她没有回头,只是静静的站立在原地,心中不知为何,似乎被一根无形的线轻扯了一下,五脏六腑似乎都连带着疼了疼。
很快,北陵青的声音再次传来,语调异常荒凉,仿佛孤独一人走在漫无尽头而又寂寞无边的旅途之上。
“不过,我会寻些有趣的法子破坏你们的婚事。到时候,敏敏你可别向我认输,否则,我可是很无聊的。”
“放心,这么多年,我都没有向你服过一次软,这次依旧不会例外。”书云笺转头看着北陵青,唇角的笑容仿佛盛开的饮血玫瑰,妖冶而又明丽。她的容颜清丽无俦,眉目如画秀致,深暗的瞳眸此时似乎闪烁着坚毅而又执着的光彩。
望着这般的书云笺,北陵青只是淡淡的笑着,目光柔软温和。随即,他的唇角的笑意突然加深,目光也似乎在弹指之间变得邪气魅惑起来。
“敏敏,其实有件事,我一直忘了告诉你。先前,我送给你的唇脂中,并没有加腐肌膏。”
一瞬间,书云笺觉得仿佛被巨雷劈中一般,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望着北陵青唇角的邪邪笑容,书云笺此时只想做一件事,便是灭了这只臭狐狸,替天行道。
“死、狐、狸。”从齿间狠狠的挤出这句话,书云笺深深呼了一口气,忍耐住心中的怒意转身。
臭狐狸,别给我逮到报复你的机会。
从凤仪湖边离开,书云笺和书靖幽到了睿王府的一处院落沐浴,并且吩咐各自身边的人回乾王府取两人的衣物鞋袜。
穿戴好自己的衣裙之后,书云笺看了看一边北陵青的锦袍,微微有些沉默。片刻之后,她拿起锦袍,从实验室中拿出了一个瓷瓶,将里面的药倒在锦袍之上。
“臭狐狸,我让你骗我,我让你欺负我。”书云笺将整整一个瓷瓶的药倒在了北陵青的玄色锦袍上,倒完之后,她微微一抖锦袍,让药粉渗透均匀。
看着她的动作,旁侧的玉案有些哭笑不得。“郡主,你这是做什么?”
“给狐狸下毒。”书云笺转头,一脸认真的回答玉案。
“什么毒?”玉案听到书云笺的话,脸色微微露出一丝的诧异。
“痒痒粉。”书云笺淡淡的回了玉案三个字,说完之后又出声强调了一下。“药力最厉害的那种。”
玉案立刻笑了起来,有些无奈的看着书云笺,目光慈爱柔和:“郡主,你这样做,会不会有些不妥?世子若真是中了这痒粉,怕是得……”玉案之后的话没有说出,但是任谁都知道她接下来要说什么。
“臭狐狸会成什么样,我才不会管呢!”书云笺语气听起来很是不悦,想来是之前北陵青的话着实气到了她。随意的将锦袍叠在一起,书云笺看了看玉案以及嫦静,温声道:“奶娘,嫦静,你们都离我远些,这痒痒粉药劲很大,稍有不慎,便会奇痒无比。”
一听书云笺这话,玉案和嫦静立马向后退了两步,离书云笺两米远。她们与书云笺相处的这些年,自然对于她的性子清楚得很,她都这样提醒了,想来这药的药效确实很是恐怖。
从房间中出来,书云笺没有等待书靖幽,而是自己带着玉案和嫦静去寻北陵青。问了睿王府的下人之后,书云笺得知北陵青去了萧临宇的住处。
萧临宇的住处唤作青桐书院,院落周围皆都种满了桐树,落花纷扰。走到院落正门前,远远地,书云笺便看到此时已经来到青桐书院的人。
北陵青倚靠在院中的一块太湖山石上,姿态闲适慵懒,他的周围楚藜以及楚茳二人分别站于左右两方。
容洛与萧临宇两人坐在院中的石凳子上,两人似乎正在斗嘴,从他们的神态目光中便能看出。
这青桐书院的石凳摆放比较奇怪,普通围着石桌的石凳大约都是四个,而这里却由六个石凳,与他们同坐的还有萧延嗣、萧陌浅、萧绽颜以及萧媚笙。
除此之外,萧景疏、书月楼、萧华筵、桓墨玉、北陵绝这些人则是分散于青桐书院的各处。受萧临宇之邀留下来看绮梦优昙的人,此时几乎都聚于这儿。
缓缓走到北陵青面前,书云笺目光随意的看了他一眼,将手中的锦袍递向他。“臭狐狸,还给你。”
北陵青没有立刻去接,他只是看着书云笺,眸色深暗幽邃,目光温暖柔软。看了书云笺一会儿之后,北陵青的视线突然转向一侧的北陵绝,笑容意味深长:“汝宁王,刚才你救了阿觉之后,一直在陪伴着她,并无时间更换湿衣。若不嫌弃,换上青的衣服吧!就是敏敏手中的这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