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余曼寒哽咽道:“你不用管我,公司应该挺忙的,先回去吧,今天谢谢你了。”
这让冷峻怎么放心离开,他踌躇了一下,还是坐在那边。
“说出来会好受一点。”他沉声道。
余曼寒仰起头,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又强行把眼眶里的泪收回去,嘴上的口红都蹭得有些褪色,糊到了唇边。
“我的事情,你知道了多少?”她问道。
她在赌一个可能,冷峻现在还关注着她,以他们从小的情分,冷峻不可能忘了她。
“你出国,结婚,”冷峻语气平淡地陈述事实:“仅此而已。”
“我刚刚似乎讲到……”她揉了揉刺痛的太阳穴,后脑勺传来一阵晕眩感,叫她有些恍惚:“我不太记得了。”
“你和那个大老板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后来又嫁给了罗素?”冷峻以问题的方式提醒道。
余曼寒的瞳孔放大了一瞬,咬着褪色了红唇,缓了一会儿,才说道:“我爸把我送进了Y国一个二流大学当交换生,你也知道,当时的女大学生对于这些老板来讲,不过是利益交换的工具,我爸想要资金,老板要快活。”
说着,她笑了一声,透进肌肤骨缝里的凄凉。
“我没有选择的权利,只能听着我爸说的,换上留学生里盛行的衬衫短裙,去了那个全是男人的KtV里。”她的目光定在一个点上,像是发呆,又像是把思维发散出去。
接下来的冷峻不想听,余曼寒也不想讲出来。
那是她最黑暗的一段时光,即便那一晚并没发生什么实质性的东西,但她受尽了侮辱和调戏。
“那天以后,大老板就开始带我出入各种场合,”她顿了一下,伸手摸向自己的衣服口袋,拿出了一个打火机,却在目光触及墙上的“禁止吸烟”后,又放了回去,接着说道:“后来我就在一场皇家举办的晚会上遇到了罗素。”
冷峻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前一晚他看到的罗素的照片,是个非常神气的中年男人,长相帅气,身姿挺拔,连下巴胡茬的存在都是给他增添了男子气概。
“他是我见过最优雅的Y国人,待人礼貌,耐心体贴,”余曼寒忽而笑了一声:“那时候我年轻啊,一眼就迷上了。”
有那个大腹便便的老板作对比,罗素简直是男神般的存在。
“他对你很好,”冷峻从她的表情上,就看出了一点故事,接着问道:“那为什么要离婚?”
“因为结婚过日子,光靠一时的喜欢是不行的,”余曼寒以一副过来人的口吻说道:“你也结婚了,现在是什么感觉呢?是喜欢她?不喜欢她?还是爱上了她?”
她给的几个选项,冷峻都觉得这些话有点太过飘渺,喜欢和爱都是他没办法抓住的东西。
余曼寒看他沉思,自以为是难住了他,喝了口柠檬水,也不急着催他要答案,又吃了点东西。
在她吃完第二片法棍面包的时候,冷峻才说道:“你说的这些都没有意义,我和她在一起的原因只是因为我想和她在一起。”
“那她就没有问过你,到底是喜欢还是爱吗?”
余曼寒眼里闪过一丝不冷静的情绪,又很快压了下来:“现在结了婚的女人都喜欢谈论爱情的话题,怀疑男人的忠贞,猜忌男人的心思,每天都在怀疑自我和怀疑丈夫之中度过,患得患失。”
冷峻不由地想起前段时间的冷战,那次苏麦差点要和他离婚,是不是当时她就开始了这种患得患失的状态?
见男人不回答,余曼寒就觉得自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笑着转移话题道:“你小时候就闷,不爱说话,没想到现在还这样。”
“没什么可说的。”冷峻面上平淡,心里却泛起了一层层的波澜。
以前他从未分析过自己对苏麦的感情,倒底是喜欢还是爱。要是喜欢没法长久,那他和苏麦终究会走向分开的结局吗?这是他不想看到的。
“你现在,还把我当朋友吗?”余曼寒看着他问道。
她想装得大方又若无其事,可一看到冷峻的那张脸,就没办法镇定下来。
她从未告诉过任何人,第一次见到罗素的时候,他就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那身姿与冷峻极像,还有他谈事情时彬彬有礼的模样,和当初她教着不爱说话的冷峻与别人交谈时,表现出来的神情一般,笑容和表情都保持在一个适当的弧度。
这次她回国,不是为了什么必要的事,而是为了自己突然醒悟的心。
冷峻的反应自然在她的意料之中,薄唇勾起一抹笑,就和小时候那样,嘴角会漾出一个浅浅的窝。
“当然。”
这次他的语气似乎更有温度了。
余曼寒也跟着笑了,似乎刚刚的话只是别人的故事,将之抛到了脑后。
“等你恢复了状态再回家吧,”冷峻站起身来,抬手扣上了西装纽扣,从上到下,严谨到一丝不苟:“余氏这几年也赚够了钱,余叔该满意了。”
提及自己的父亲,余曼寒的笑脸僵了僵,也不再反驳,点了点头:“好。”
她家的情况比较复杂,等想好了如何处理再回去吧!
冷峻朝她微微颔首,便转身离开了。
酒店外的阴云驱散,阳光渐渐从云层里探出来,不算明亮地照在帝京这片土地上。
离四季酒店还有十几公里的巨大展厅内,观众席上又陆续坐满了人,只是少了一部分莫兰的灯牌。
冷氏员工专属休息室内,余画晴刚带着冷枫打赢了游戏,耳边就都是冷枫的声音。
“妹子,我看你骨骼清奇,是个练电竞的好苗子,就算不签我们的教练,也可以做个电竞选手啊!”
“哦,可能做选手年纪是偏大了一点,但技术是可以弥补年龄要求的!”
“我们战队从不歧视女性选手!”
这声音“嗡嗡嗡”地钻进耳朵里,余画晴拿过枕头捂着脸,把脑袋埋进沙发里去,和鸵鸟一般。
“三哥,这也太不像你了吧!”江晚晚膛目结舌:“只是个游戏,你就激动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