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冽的寒风呼啸着,冬夜凄冷寒凉,清冷的月光挂在苍穹之上,似乎能把一切都看透。
宗灭顶着一身寒意,轻手轻脚地进了林绯的屋子,他褪下外衣爬上床,轻轻地抱住睡着的人,冷峻如霜的面容有了一丝温情。
感受到一股寒意袭来,林绯便悠悠转醒,屋子里漆黑一片,她什么也看不见,却能闻到那股极为熟悉的寒松气息,她不自觉地伸出柔荑缠紧了他的手腕。
他像是放不开她的手了,反手过去缠紧她,接着俯首紧紧扣住她单薄的身体,忍不住重重地吻了起来。
感受到唇畔传来一丝痛意,林绯禁不住闷“哼”一声,她将脑袋往后挪想要避开他的亲吻。
可宗灭却是第一次如此强硬地缠紧了她,不肯松开,像是吻不够一般。
“宗灭……”林绯企图唤他停下。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他再痛苦她也看不见他的神情,于是他吻得肆无忌惮,力道之大似乎是想要与她融为一体。
拇指探过去,却抚摸到了林绯眼角渗出的一滴滚烫的泪水。
惹得宗灭心尖一颤,他霎时松开了她。
林绯感觉舌尖都有些酥麻酸痛,心头更多萦绕着不明所以。
“你怎么了?”林绯问道。
今夜的宗灭,似乎极为反常。
“对不起,别怕,我只是……我只是想起之前做过的一个噩梦……”宗灭哑声在她耳畔哄着她,缠绵的吻落在了她的额头。
闻言,林绯伸出手紧紧搂住他,似是安抚一般。
“什么噩梦?”她轻柔地问道。
宗灭的眸光微暗,他轻轻顺了一下她的发丝,轻声道:“我梦到你离开了我,我找遍了所有的地方,还是找不到你。”
轻轻浅浅的一句话,却叫林绯听得心头一阵刺痛,她说不出话来。
索性埋首趴在宗灭的胸口,双手紧紧环住他的腰身,有温热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强忍着不让它留下。
低头凝着怀里的人,宗灭只觉得呼吸都有些痛了。
可最痛的,还是今日他听到暗卫汇报的那一句“从哪来回哪去,不可逆转。”
他做了那么多,她还是想离开!
眼里藏着痛楚,他索性松开双臂,捞起她,逼迫她抬头望向自己。双臂缠住她的腰揉着她的头发,额头欺过来轻轻抵住她的额,眸光如炬,灼灼地闪烁着爱恋与痛楚交织的光。
“说话,林绯……”他嗓音低哑如雾,孤注一掷。
告诉他,还有什么要求?他还要怎么做?怎么才能让她彻底打消离开他的念头?
宗灭的唇有些颤抖,林绯心尖泛着疼,小脸闪过一丝痛苦,水眸中泪光充溢,可她依然稳住自己的语调:“梦都是反的啊,我就在这儿,哪也不去。”
这一句温柔得不像话,听在宗灭耳中,却偏偏尖锐得宛若冰刀般刺入心脏,刺到了他最后的底线上。
他眼眶红得可怕。
“我们要成亲了,你知道吗?成亲之后,你想做什么便去做,想去哪里我都陪着你,唯有一点,你绝不能抛弃我,不能不要我,也不能像从前那般骗我说你爱的是别人……”
林绯心头微微震惊。
“做得到吗?恩?”他紧紧盯着她,势必要得到一个答案一般。
林绯水眸闪烁,她心痛得皱起了眉头,却说不出半个字。
此时此刻,她再迟钝也察觉出来了,宗灭已经知道了她的打算,她要回去的打算。
见她这副逃避的神色,宗灭心底最后一根弦倏然断开,心口似乎正在溢血。
他已经无计可施,穷途末路了。他把能给的都已经给了,能做的都已经做了!
可她最终还是要离开……
她还是想离开!
宗灭如精雕细琢般的面容徒然变得冷漠,他强硬地贴着林绯的唇,
沙哑的嗓音里透着冰冷,摄人心魄,字字清晰:“主人,没有退路了,我是不会放你离开的,即便最后你恨我,我也不会放手的!”
下一秒,他便徒然松开了林绯,掀开被子下了床,动作行云流水,透着一股林绯从不曾感受过的冷漠与决绝。
“三日后,我们成亲……”顿了顿,似是有话没有说出口,接着话锋一转,“你好好休息。”
——
隆冬初九,壬子月,戊戌日,宜订盟,宜嫁娶。
三天时间,眨眼便过了。
这三日,陈氏、紫烟、毕方等人都忙得不亦乐乎,还有许多来来往往的陌生面孔,将这倾颜园装扮得喜气洋洋的。
林绯便在一旁看着他们忙碌,感觉自己十分多余,什么忙也帮不上。
而且,这三日来,宗灭一次也不曾出现过。
辰时三刻,屋外仍是霜寒雾重,却能瞧得出来是个大晴天。
林绯披上了火红的嫁衣,亲自动手画上一副美美的妆容。
一梳梳到尾,香闺对镜胭脂雪;
二梳梳到尾,鹊桥高架鸳鸯飞;
三梳梳到尾,夫妻执手白头约。
……
陈氏一边给林绯梳着头,一边念着。
紫烟在一旁瞧着,竟忍不住红了眼眶。
她很清楚这两人走到今天这一步,经历了多少。
天造地设的一对有情人,终于能够得尝所愿,执手白头。
院中张灯结彩,霞光即将破晓,即将升起的朝阳如同嫁衣的裙摆,绯红夺目。
今日这一场婚事,宗灭隐瞒了坤帝,也不曾有朝堂之上的任何人来参与,所以当场的宾客并不多,全部都是宗灭的心腹忠士。
吉时还未到,林绯的门却被人缓缓推开了。
紫烟见着来人,便倏然皱起了眉头,似乎是觉得有些不妥。
“你怎么能这个时候来了?不行不行,现在你们不能见面,吉时还未到。”
她说着,竟当真敢上前拦住宗灭。
“我有话要说。”宗灭身形纹丝未动,一双子夜星眸续满柔情与歉意,深深凝着镜子前的林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