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林绯水眸轻敛,低声问道。
“此种缘由,太过曲折,说来话长。”宗灭此刻并不想林绯知道那么多。
以林绯的脾性,她知道得越多,便越会有所动作,他不愿见到她为这些腌臜之事劳心费神。
林绯张了张口,想继续说些什么,却被宗灭将她整个人抱了过去,打断了她的话。
他低头凝着林绯,声音低沉:“你难道,是不相信我吗?”
林绯眸光微闪:“我自是信你,可我只愿你安然无恙。”
“不怕,我答应你,定会平安无事的。”宗灭轻柔地摸了摸林绯的头,安抚着她。
马车行走在帝都街头,热闹和喧嚣近在耳旁,摊贩的叫卖声,莺莺燕燕的笑语声,不绝于耳。
喧闹的氛围依然无法平息林绯心底的忐忑不安。
“宗灭……”她眉头轻敛,轻轻唤着他的名字。
女子眼底的不安与依赖清晰可见,宗灭忍不住泛起一丝心疼。
他伸手将她抱得更紧,低头万般轻柔地亲了亲她的额头,声音低哑而又磁性,“是我的错,害你担心了。”
他愿意低声哄着她,却仍是只口不提他正在做的事。
躺在他的怀中,马车颠簸摇晃着,下马车的时候,林绯便已经睡得毫无知觉了。
宗灭将她抱下来,轻车熟路地将她轻轻放到床上去,盖好被子,转身出了门。
……
“她近日见了什么人?”宗灭望向江烨,询问道。
“禀世子,是奕王。”
于是,江烨将今日林绯与江作岩二人的对话,一字不落地汇报给了宗灭。
最后,宗灭冷冷开口:“别再叫他们见面了,再有下次,你自己去领罚。”
——
是夜,静归阁热闹依旧。等待开场的间隙,众人皆在谈论着近日来帝都城里的风闻。
“听说了吗?萧丞相府被抄,一朝之间全族下狱。”
“自是,焚虚镯传人此等大事,他们也敢欺君,恐怕死罪难免。”
“我听闻,下场最惨的当属萧星辞,五皇子单独将她提审至慎刑司去了,恐怕,难免脱一层皮。”
“说来,萧星辞亦是可怜人,自幼被冠上焚虚镯传人的称号,不明就里地承了这个殊荣,最终却落得这般下场。”
……
听着他们的谈论,林绯这才知晓,原来她的身份并未被外人所知,想来是宗灭将此事隐瞒了下来。
可那日无涯渊底的人何其之多,他是如何叫他们全都缄口不言的?
越是深想,她便越觉得惊心……
“林姑娘,林姑娘……”
是阁主身边的紫衣女子在一旁唤她,林绯悠悠回神。
“阁主已在书阁等着你了。”
林绯福礼致谢,随着紫衣女子一路,再次来到了阁主的书阁之中。
“你来了。”阁主浑厚的声音自书阁后方传来。
他自后方缓缓走了出来,一双炯目,一眼便瞧见了林绯手腕上那一只通体精黑的镯子。
“就这么将它袒露出来,也不怕辜负了宗灭费尽心机将你藏得密不透风?”
林绯张了张口,刚想问些什么,便被他打断了。
“坐吧。”阁主随意招呼着。
酝酿了一会,林绯悠悠启口:“召回萧婧之事,眼下还不行。”需得等到一年后,待时空栈再度开启。
只是后一句,她不曾说出口。
林绯原以为她会见到阁主满目失望的神色,可不成想他竟然这般云淡风轻。
“我已经知道了,早在无涯渊底,我便已心中有数了。”
林绯心中不解。
“当年,萧婧坠入无涯渊,她若是香消玉损,尸骨必然仍在无涯渊底,可那日,我寻遍了无涯渊不曾见到有关于她的一丝一毫的踪影,这只能说明……她还活着,她只不过是回到了她原来的世界。”
林绯:“……”
阁主回望林绯,神色平静淡漠,“只要她还活着,我便心安了,她是否还能回来,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
他突然便想明白了,萧婧的离开,是她自己的选择,既然如此,他便不会强求。
“但还是多谢你,特意前来告知于我。”阁主道。
林绯微微有些内疚:“这本就是你我的交易,眼下是我无法兑现当初的承诺。”
阁主:“……”
“今日前来,实际上还有一事……”林绯踌躇着开口。
“你说吧。”
林绯眨了眨眼:“宗灭他……”
不过她话还未说完,便被阁主打断了。
语气果断:“静归阁从不干涉朝堂之事,所以此事,我也给不了林姑娘想要的答案。”
空气里一阵静默,林绯轻不可闻地叹息一声,然后道:“是我唐突了。”
阁主道:“但……林姑娘,你根本就不需要管这世间如何,你也不需卷入这场纷争,不是吗?”
林绯:“……”
她明白阁主所说是何意。
阁主直白地发问:“焚虚镯,你已经拿到了,接下来的路,你想怎么走?”
屋外夜色漆黑幽静,书阁里烧着暖炉,宁静却又祥和。
林绯一双水眸凝着炉火,灿若星辰,可她的语调却淡漠如霜:“我本就不属于这里,从哪来回哪去,不可逆转。”
十年前的战乱烽火,遍地尸首,民不聊生。十年后的四国僵局,暗潮涌动,战乱一触即发。焚虚镯已经给这个世界带来太多灾难了,唯有她消失,纷乱才会休止。
想必,当年的萧婧,也是这般所想,才会决然离开,这也才为这个世界带来了十年的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