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金哈屯回答“不怕”,当然不是纠正塔尔娜说赵一天不怕她,而是鼓励塔尔娜的话。
谈及赵一天时,钟金哈屯总是喜欢拿李铁来作比较。
当初李铁也怕她呀!与赵一天现在的感觉一模一样。
而现在呢?
虽然仍谈不上爱,但与李铁亲如兄妹是事实,李铁也会为了她出征大草原,甚至出生入死。
嗯,努力是一定有收获的。
尽管最后的结果可能仍然不是你想要的那个样子,但如果不努力就什么都没有了。
所以,钟金哈屯一直鼓励塔尔娜想要什么就去追,不用怕,勇敢一些,但追的过程中要努力,要学会试图改变自己。
因为她自己就是那么做的。
这也是塔尔娜为什么总喜欢找她说体己话的原因。
钟金哈屯积极,主动,乐观向上,相信努力的价值。
克列特部的人,无论男女,早知道李铁拒绝了他们的公主,但他们公主一样锲而不舍。
不是因为看到希望才去坚持,而是因为坚持才会看到希望。
这是他们从公主身上学到的宝贵而受用的东西。
……
博尔本察留给炒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只剩下最后一天。
然而,依然没有等到炒花的回复,派去的探子回来报告说也不见粟末部的动静。
但局势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博尔本察倒是不担心。
因为粟末部已经完全在他的控制范围之内。粟末部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再加上军师的“不作为”,炒花还能翻起多大浪花?
否则,李铁他们也不会闲下来调侃、“教育”赵一天。
……
到了最后一天,博尔本察率领克列特部大军与李铁率领的赵国轻骑兵向粟末部进发。
博尔本察很强势。
如果炒花依然不归附的话,那就对不起了,开打。
而一旦开打,再也不会接受投降,势必是存亡之战了。
大军再一次将粟末部包围起来。
“炒花不甘心,以他的脾气,是不会归附的。”
李铁对博尔本察说。
但他不是毫无依据的判断,而是昨晚收到了一封秘密来信。
这封信的字迹,与当初在忻县收到“粟末部十日后将发动突然袭击请做好准备”的那封信一模一样,出自同一人之手。
曾经的那封信他断定是熊彬彬师父所写,这封想必也是。
信上说炒花陷入孤立无援的处境,但他态度一如既往:主战,不归附,哪怕是鱼死网破。
或许是因为炒花孤傲的性格使然,也或许是咽不下这口气,李铁砍断他一条胳臂不说,还夺走钟金哈屯的心。
尽管他不爱钟金哈屯了,可毕竟曾经是他的未婚妻啊。
男人基本上都那德性,自己爱过的女人,哪怕有一天不爱了,对后来爱上他曾经爱过的女人也不会那么友好,尽管嘴上可能会说一些祝福为她高兴之类的话。
这与善恶无关,只是人生经历所致。
因为爱没了,但经历还在,经历在,就有情感在,虽然不及爱情强烈吧,但有。
更何况炒花与李铁还有仇呢。
听了李铁的话,博尔本察目眺远方,战意滔滔,鼻子里“哼”了一声:“不归附,就战,就杀,就灭,将粟末部夷为平地,再给他们最后一个时辰的时间。”
眼看一个时辰就要过去了。
炒花依然没有现身,也没派人出来回话。
博尔本察正欲振臂一呼:冲。
李铁连忙阻止道:“大汗,再等会儿吧,也许会有惊喜。”
他这话也不简单。
因为昨晚那封信不仅告诉他炒花的态度,还告诉他炒花的大哥巴根和三弟岱钦其实一直在装病这个重磅消息。
虽然信上没有明说,但字里行间李铁总能嗅出点什么。
而且,信既然是师父偷偷送来的,师父这么说,肯定有目的。
巴根和岱钦,在忻县时李铁也见过,都非平庸之辈。
“惊喜?”博尔本察显然不理解。
“对!我们今天肯定是要战,但战争的意义也许会发生变化。”李铁脸上洋溢着几分自信的笑容。
“李将军此话何意?”
“讨伐之战也许会变成帮助粟末部平息内乱之战。”
“……”博尔本察更是不理解了。
“大汗!不妨先等等看。但有个问题,我想先问问大汗。”
“但问无妨。”
“粟末部归附克列特部后,大汗准备以何种姿态接收呢?粟末部还能叫粟末部吗?”
博尔本察稍顿了一顿,这个问题他不是没考虑过。
但他想听李铁的意见:“以李将军之见呢?”
因为他越来越发现,李铁尽管年纪轻轻,可经验丰富老道,难怪将女儿迷得神魂颠倒。
李铁悠悠言道:“大汗,这次我们能将粟末部压得喘不过气来,最应该感谢的人不是皇帝陛下,不是你也不是我,而是粟末部军师,至于原因,日后自有分晓。”
博尔本察虽然不理解,可李铁这样说,他只能点点头。
李铁接着说道:“灭掉粟末部并非明智之举,尽管这样做大汗能够立威,但势必会引起其它各部落的恐慌,克列特部以一己之力,终难应付草原各部落的联合。”
“是的,将军此言有理。”博尔本察又点了点头。
“所以我建议,无论一会儿是讨伐之战,还是帮助粟末部平息内乱之战,只打击,不剿灭,而且即便粟末部归附,也保留他们粟末部的称号,给予他们足够的自主权。”
“李将军的意思是,粟末部仍然叫作粟末部,只是名义上,或者说对外宣称归附克列特部?”
“可以这么说吧。一来将军打击粟末部的目的达到,二来大汗也能借此立威,第三不会引起其它部落的恐慌,以致于他们联合起来对付克列特部。”
“多谢李将军提醒!”博尔本察是个聪明人,一点即透,岂能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现在是仗着赵国军队开来,草原部落不敢与赵国正面叫板,倘若李铁他们一走,难免会有方头不劣不伏烧埋者。
两人正说着,探子来报:“大汗,李将军,粟末部已大乱。”
李铁嘴角浮现出几分笑意,军师,哦,师父果然牛逼啊!
“大乱?”博尔本察的思维显然没跟上。不是他反应慢,而是因为不知情。
“是的,大汗!粟末部原来一疯癫一中风的两位王子突然好起来,要联手将炒花大汗赶下台,现在粟末部已大乱。”
“天助我也!天助我也!”博尔本察喜不自胜,再一次要振臂高呼挥军直进。
但再一次被李铁阻止了。
“大汗,稍安勿躁,一会儿我们冲进去收拾残局就行了。”
“对对对,李将军说得对,收拾残局,收拾残局,哈哈……战争最高境界是不战而屈人之兵,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