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孩子在背后看到了我,大声叫着向我跑来。
我只当没听见,一直向前快步走着,不敢回头看她。
孩子跑得气喘吁吁,终于追上了我。
“妈妈,你怎么不理我了。”女儿小脸皱着,就快要哭出来了。
我心疼地弯下腰,把她抱了起来,按原来的方向继续走着。
“妈妈,等等外婆呀,外婆快追不上你了。”
我知道母亲已经从后面跟了过来。
“小秘密,那个叔叔跟过来了吗?”
“没有,叔叔还在那里。”
没等我再问她,女儿猛然向后方挥起了手,大声叫着:“叔叔,再见!”
我几乎能想象宋博文站在那里跟女儿遥遥挥手的样子。
我们终于离开了草坪地,进入了酒店大楼里,母亲也跟了进来。
我把孩子放下来,紧绷的神经瞬间松懈了下来,顿时感到身子支撑不住,软软地靠在墙壁上。
母亲怜爱地看着我,掏出帕子为我擦拭额头上的汗水。“云儿,其实……你让他见一见又如何呢?这么多年了,再多的恩怨也该放下了。”
我无力地向母亲笑笑:“我也不知道,我过不去心里的坎。”
“妈妈,你是不是累了?”孩子一脸担忧地看着我,小手轻轻地拉住我。
我欣慰地握住她的手。
“小秘密真乖,妈妈确实累了,外婆带你们回房间休息好不好?”
女儿对着外婆重重地点点头。
房间里,我坐在落地窗前的座椅上,看着外面的风景发呆。
母亲走过来,递给我一瓶矿泉水。
“我们参加完婚礼,就要回去了吗?”
我知道母亲很不舍,她十几年来好不容易回了一趟国,都没踏足她曾经生活的地方就要离开,过家门而不入,会让她心里很难受。
一开始我计划的是,假如母亲不随我来,我就参加完婚礼便带小秘密回狮城。假如母亲也来参加婚礼,我一定要带她回老家看看,完成她的心愿。
“不,妈,我还想回一趟老家。”我故意说是自己想回去,让母亲不要有心理负担。
母亲果然很高兴,连声说道:“好好好,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出发?”
她自己都没发觉暴露了迫不及待的心情。
我笑道:“明天就回去吧!妈,我还没想好具体要去哪,是回我们以前住过的家吗?”
那个家早就被叔叔婶婶卖掉了。
“不去。”母亲平静地摇摇头,“我只想去看看你的外公外婆,还有你父亲。”
第二天,许家豪派私人飞机把我们送到了N市。
只有五年时间,家乡的面貌又改变了很多,变得更加现代化更有都市感了。
母亲离开了十几年,感受更加深刻,一路上都在感慨,哪个地方曾经是什么样子,哪个地方她曾经做过什么事情……
我乐见母亲兴奋得像孩子一般的样子。
小秘密也很兴奋,不停地问我这是哪里,那是什么,妈妈去过哪个地方……
我们很快到了N市郊外的公墓。我的外公外婆和我的父亲都长眠在这里。
母亲提议先去看看外公外婆。我们打扫了一下墓碑四周,摆上贡品。母亲扑通一下跪在墓前,哭诉自己这些年来的遭遇,求他们原谅女儿这么多年的狠心别离。
我带着小秘密跪在母亲身后,默默流泪。
外公外婆其实在母亲出事之前就已经过世了。但母亲十几年都没有来祭拜他们,也是没有尽到孝道。她的愧疚和无奈,我都可以感同身受。
小秘密虽然看不懂眼前的状况,但她能感受我们的氛围。她乖乖地一声不吭,看着自己的妈妈和外婆,疑惑的眼睛中也盛满了泪水。
母亲在墓前哭诉完毕,我轻轻对女儿说道:“小秘密,给太公太婆嗑个头。”
孩子听话地趴在地上,小小的一团认真地磕了好几个头。
离开外公外婆后,我们抱着鲜花去看我的父亲。
母亲把鲜花放在父亲墓前,温柔地看着墓碑上的照片,手指轻轻地抚过墓碑上父亲的名字。
“建平,我来看你了。当年……是我害了你……”母亲掩嘴哽咽,我心疼地把手放在她肩膀上试图抚慰她。她感激地回头看了我一眼,把自己的一只手覆在我的手背上。我们互相传递彼此内心的温暖。
“建平,当年也是你误会了我。这么多年了,我也放下了。但我求你,保佑我们的女儿香云能找到幸福,开开心心地活下去。”
“妈……”我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小秘密心疼地伸出小手想为我擦眼泪,“妈妈不哭,妈妈不哭,小秘密给糖果你吃……”
我们都很感慨地离开了墓园。母亲红肿着眼睛,心情似乎久久无法平静。我本想在N市住一晚,让母亲恢复一下情绪,但她看出了我的担忧,提议尽早离开。
N市是宋氏总部所在,这里很多产业也是被他们家收购的,在这里多呆一分钟,就会增加一分我被发现的可能性。
然而我们仍然都没有回狮城的意愿,默契地开始讨论下一站目的地。
我提议去省会大学转一转,那里是母亲的母校。也是她初恋所在的地方。
可是她轻轻摇了摇头,“你不说,我都没有想过要去那里。我们还是去魔都吧!听说那里变化特别大,现在已经是世界上最繁华的城市了,我真的很好奇,带我去看看吧!”
母亲想去看繁华都市可能是真的,但我知道她其实是为我考虑。我在魔都呆过十年都不止,那里有我许多熟人,还有许多回忆。
我们包了一辆车到了魔都。在下榻的酒店安顿好后,母亲就说要带着小秘密去看看江景,让我自己活动。
母亲是希望我一个人能更自如地怀念过去。
犹豫再三后,我打通了一个一直存放在我通讯录里的电话。
“你好。”声音听上去满满的专业又商务的风格。
我忍不住抿嘴微笑。
对方很快显得有点不耐烦了,“你好,请问是哪位?”
每次听到他这样焦躁的声音,我都特别想逗逗他。
“谁啊?再不说话我可就......”
“赵磊。”我笑着喊了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