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仁平想到孟天官心中所想:“祖父是怕轻举妄动,会打乱殿下的部署?”
孟知度微微拧眉:“不无道理。”
“便这么定了。”孟天官盖棺定论之后,问孟知度,“二郎可在府里?”
孟知度刚回府就听商氏提及孟十三离开靖王府之后被夜袭一事儿,哪里有空闲去了解孟知年在不在府里,遂道:“儿子不知,儿子差人去善方院问问?”
孟天官点头,点到一半又摇头:“罢。”
次子便是已经回到府里,也从未真正关心过长孙女,长孙女遇险之事,次子定是还被蒙在鼓里。
至于次媳有没有像长媳那样,长子一回来便尽数如实告知……
他闭了闭眼,在心里也是一个字:罢。
孟十三此番昏过去,比以往因太过虚弱而体力不支的情况,要加剧好几倍,于是这一昏,余明路都束手无策。
时过人定,他还是没能让孟十三的情况好上一些。
“你的意思是,夭夭的病情较之以前,要严重上许多?”孟仁平刚安抚完主院的祖父祖母,也刚说服父亲母亲别来大堂妹屋里杵着,只他自己亲自来守着,没想到便得到余明路这般不好的诊断。
“孟大小姐面无血色,脉象较之以前,不仅要虚弱上不少,且也紊乱上不少。”余明路直将眉心皱起一个川字,“我也没能诊明白,这到底是出了问题。不过可以确定地是,孟大小姐今次的病弱,确实较之以前,越发盛了。”
“越发盛了?不是说夭夭的身子已然调养得比以前要康健许多了么?”孟仁平公务是忙,可他也忘记关注自家大堂妹,毕竟东宫那位可一直要时不时问一下大堂妹的情况,他不关注可答不了。
再者,打从发现大堂妹不仅美貌非常,且聪慧非常之后,他待大堂妹的好,都是发自内心的,如此更得时刻关注。
“原是如此没错,可孟大小姐三不五时总要出些事情,不管事情的大小,总会影响到孟大小姐的心绪,心绪一旦不宁,还如何调养?还如何康健?”余明路也是越细述起来,心中的一团火越发旺了起来,“孟大公子作为孟大小姐的长兄,还望要多加劝着些孟大小姐,儿郎的战场,女娘应当避着些,而非充当马前卒、探石路!”
他欢喜她,自是注意着她每日里的一举一动。
无论是明面上的,还是暗底里的,他俱知个一二,虽不算详细,却也足以让他知道她那样忙碌,甚至不惜被冠上形如悍匪之恶名,均是为了孟府的荣辱。
而此重担,原来是担在孟仁平肩上的!
孟仁平被说得一愣,余明路的指责令他突然豁然开来,他一直就觉得余明路待孟十三十分上心,原来他以为此乃医者本心,那也不为过,眼下听来,却是这厮早对自家大堂兄藏了倾慕之心。
而因着如此,大堂妹今晚这般病弱到昏倒,这厮因一时想不出对症的医治法子,竟怒得对他口不择言起来。
好么,又让他发现殿下于无形之中的一枚情敌。
让他算算,曾重屺、陆罗、丁蓝桉、余明路,嗯,目前四个,也不知还有没有他不知晓的潜伏情敌。
站在殿下的立场上思虑,他自然得站殿下这边,然站在大堂妹的立场思虑,他也自然得站在大堂妹那边。
脑子里疯狂迅速地转了几转,孟仁平再看余明路,那股子被指责的恼火,蹭一下就灭了。
余明路等说完,将心中之火宣泄了出来,略冷静一些之后,他突然意识到什么,再看孟仁平,眼里带着歉意与不安:“方才是白英口不择言了……”
歉意与不安,俱是因着害怕孟仁平因此厌恶他,而他虽被孟十三惋拒了,但总归她一日未嫁,他便还有些希望。
简言之,如若真有这么一日,他能博得她的回心转意,他可不想因今日的莽撞,而毁掉在大堂舅兄对他的印象,继而反对他与她的姻缘。
虽则思虑得有些远,却也并非全无可能。
只要有丁点儿可能,他总是要做好万全的准备的。
孟仁平缓声道:“不怪你,你说得对。待夭夭好起来,池南定当如白英所言,必要将夭夭护好,拘着她不再掺和这些乱七八糟的朝中之事。”
余明路松了口气儿,回头看着床榻上仍旧紧闭双眼昏迷着的孟十三:“白英无能,还得寻院使来一趟为好……”
他还没说完,屋外便传来吵杂声。
廊下有赏春欣喜的声音:“长安,你回来了?可太好了,小姐早盼着你能早归。”
长安嗯了声,问道:“小姐呢?”
随着是赏春把孟十三今晚遇袭之事大概叙述了一遍,说得简短,不到十句,长安已然边听着,边风风火火地跨进寝屋。
赏春跟在后面进屋,看到脸色都不太好看的孟仁平和余明路,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
长安一进到内室,看到床榻上极为虚弱的孟十三,她的脸色也是一下子就变了:“小姐怎么变成这样了?”
赏春来到长安身侧:“原来以为是宝珠被砍了一刀重伤,小姐因亲自抵抗杀手,却也未有受伤,只是没想到,待余小太医为宝珠诊断完,小姐一听宝珠无恙,被砍伤的左手筋骨也只能试着接上之后,小姐也不知想作何,突然站起转身,还未提步,突然就昏倒了!”
她细说过程之时,长安已把上孟十三的脉。
长安把完孟十三的脉象,面上满是焦灼,心里有多少话儿想说,可也知晓这会儿不是能说的时候,在屋里也有不能听她说的那些话儿的人在。
她忍了忍,遂告知孟仁平:“大公子,我需要和小姐独处一阵。”
并未言明缘由,孟仁平也还没应答,赏春明白得很快,附和道:“大公子,长安也会些医术,且让长安试一试吧!”
孟仁平是知长安有些本领的,但事关孟十三的安危,他不能冒险,于是不能轻易答应,便也迟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