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芸梦的语气彻底惹怒了他,他紧紧握住她的肩喊道:“可你已经让我帮你做了那么多,我已经被你拉了进来,你却不告诉我实情。你明知道我对你的感情,所以便利用我对你的感情让我帮你办事吗?”
面对薛瑾瑜的愤怒,沈芸梦愧疚地不敢看他的眼睛,低下头抽泣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把你拉进这趟浑水…”
薛瑾瑜气她、怨她,但见她流泪却又感觉束手无策,语气不由得放缓了下来, “芸梦,你知道我对你的感情,你需要我时我一定会帮你。但你要清楚,我的帮助是建立在彼此信任之上的。如果你不信任我,那么我也不会再帮你。你回去好好想想吧,想通了再来找我。”
说这一番话似乎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说完之后,薛瑾瑜不敢再看沈芸梦的眼泪,放开手决然起身走了出去。沈芸梦望着他决绝的背影,视线渐渐被泪水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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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念在林煜琛在除掉黄兴一事中立有大功,特意举荐林煜琛,望之后他能为自己做事。谁料太后再派人去接触他时,却遭到了断然拒绝,就连徐泰那个老家伙也不肯为自己办事。
这时,太后才明白原来这一切都是傅晟泽设计好的,一步一步除掉自己的眼线,竟想瓦解自己在宫中的势力。不过没关系,眼线没了还可以再培植。宫里最不缺的就是为自己卖命的人。
“娘娘,永兴宫的掌事宫女荷露到了。”刘嬷嬷微微福身,恭敬禀告。
“带她进来吧。”太后从楠木钿镙软塌上慵懒地坐起,扶了扶发髻。刘嬷嬷在她身后放上软垫让她坐着舒服一些。
随后便有寿宁宫的宫女带着一位瘦小精明的宫女进了内室,那女子有些紧张,一见太后便立即跪了下来,“永兴宫掌事宫女荷露给太后请安,望太后凤体安康。”
太后垂眸淡淡地瞥她一眼,“唔,起来吧。”随后接过刘嬷嬷递上的老君茶,执起杯盖缓缓地撇了起来,“知道哀家为何找你吗?”
荷露心中隐隐明白些什么,暗暗思忖一番后谄媚道:“能得太后娘娘信任奴婢深感荣幸。奴婢愿为太后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好一张巧嘴。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太后笑赞道,抿下一口茶水,低声道:“哀家要你密切监视永兴宫的情况,皇帝、徐泰、沈芸梦,和其他宫女太监,有任何举动你都要一五一十地禀告哀家。”
荷露深深福身,“奴婢明白,定不会令娘娘失望。”
从寿宁宫出来,荷露方才紧绷的身子才放松下来,竟不由自主地开始颤抖不停。她一壁向永兴宫走去,心里一壁盘算着太后怎么找上自己了。若是被皇上发现,自己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但对于这种事,答应是死,不答应也是死。这种事她荷露见得多了,前任总管太监王际不就是这么死的吗?凡事还是要见机行事啊。
“哎呦!”荷露一门心思低着头想事情,没注意已经走进了永兴宫,蓦地撞在了前方两位宫装女子的背上,把他们三人撞地都一阵踉跄。
前方的两位女子回过身,略略不满地望着她,竟是女官沈芸梦和何萱。
“荷露姑姑,你走路不抬头吗?我们这么大两个人在前面走着你都能撞上来?”何萱柳眉一挑,讥讽地问。
荷露低下头委屈地说:“实在抱歉啊两位女官,我昨夜里缝衣服缝到丑时,今晨起来还迷糊着呢。不小心撞到二位女官,二位大人有大量,就饶了奴婢这次吧。”
沈芸梦和缓地提醒道:“撞到我们没什么关系,若是一会儿你服侍皇上出了什么差错,那麻烦可就大了。你还是仔细些吧。”
荷露望着沈芸梦似乎能洞察一切的双眼,蓦地想起太后的话,身子不由地一个激灵,立即垂首开溜,“多谢二位女官,那奴婢就先进去伺候皇上了,告辞。”
荷露走后,沈芸梦拍拍何萱的手安慰道:“行了,跟她生什么气啊。你方才说到皇上的生辰怎么了?”
自从上次与薛瑾瑜在恬园不欢而散之后,已经有几个月没有再单独见到他了,至多只能在一些宫廷宴会上远远地看他一眼,他却从不向她这边望来。转眼年关将至,再过一个多月傅晟泽的生辰就要到了,宫里都在为皇上的生辰做准备。
何萱瞬间忘掉先前的不快,兴高采烈地挽着沈芸梦说了起来,“这次皇上的生辰,太后说要大肆操办一番,便交给了薛贵妃和顺妃准备。听说生辰宴会上将有很多精彩的节目呢,还准许五品以上的官员携带家眷入宫,到时候一定能看到很多世家公子。”
见何萱眼冒红心的样子,沈芸梦不禁笑道:“你是更想看那些世家公子吧?”
“讨厌,休要嘲笑我。”何萱笑着将手指伸进沈芸梦的脖子里,冰得她尖叫地跳开。二人嬉闹一番之后,何萱的笑容渐渐淡了下来,语声也凝重了起来,“不过说真的,我今年已经十六了,到了嫁人的年纪。我爹已经开始帮我物色门当户对的公子了。想到嫁人后就不能常常见你了,我还真有些舍不得。”何萱顿了顿问道:“明年你也有十五岁了,来月事了吗?”
沈芸梦脸颊微红,“还没有来。”
何萱拉住她的手,如一副过来人的样子苦口婆心地劝道:“不要急,应该明年就来了,我就是十五岁来的。来月事之后你就可以让你爹帮你物色公子了,再挑一个你中意的嫁给她,多幸福啊。”她转念一想,又抱怨起来,“不过这做女人真麻烦,你可不知道来月事时肚子有多难受。今日我正来着呢,像是有几千根银针在肚子里扎一样呢。”
沈芸梦见她对月事深恶痛疾的样子,捂着嘴笑道:“这么难受,我还是不要做女人的好。”话毕大笑着一溜烟轻快地跑进了御书房里。
何萱在她身后急急地喊道:“你这个臭丫头,等等我啊!”
沈芸梦与何萱先后进了御书房,望见傅晟泽已坐在御案后开始批阅奏折了。御书房的壁炉里松香木炭灼灼燃烧,散发出清濯的幽香,温暖怡人。
二人收敛起嬉笑的神态,齐齐福身请安,“臣女参见皇上。”
傅晟泽埋首于奏折堆后,淡淡吩咐道:“平身。萱儿,给朕倒杯热茶来。”
“是,皇上。”何萱应后,行至茶几旁端起紫砂茶壶。茶壶冰凉的外壁上的寒意透过何萱的手钻了进去,她忽感腹部一阵绞痛,疼得她浑身直抖,一不小心手中的茶壶便掉在了地上。好在地板上铺着上等松软的羊毛地毯,茶壶并没有坏。
但这声响还是惊动了傅晟泽。傅晟泽抬起头,俊朗的眉微微蹙起,不耐烦地问:“怎么了?连个茶壶都拿不好?”
何萱立即捡起茶壶惶恐地赔罪,“皇上恕罪!臣女今日来了月事,碰到凉的东西身子不适,没拿稳茶壶…”
“你来着月事为何还进宫?还不回府去休养着,等干净之后再进宫述职。”傅晟泽的眉头蹙地更紧了。在夏国男子看来,女子的月事是不洁之物。因此来月事的女子是不准近身伺候皇上的。
何萱委屈地低下头,语声中隐隐带了哭腔,“是,皇上。臣女告退。”
沈芸梦立即福下身去向傅晟泽请示,“皇上,请准许臣女送萱儿出宫。”
傅晟泽向她摆了摆手,“去吧。”
沈芸梦搀扶着何萱出了御书房的门,迎面便碰见掌事宫女荷露。荷露积极地应了上去问道:“二位女官,皇上有何吩咐?”
沈芸梦将茶壶递给了荷露,“皇上要喝热茶,请你为皇上沏好了送进去吧。何女官来了月事,我送她去德胜门外坐马车回府休息。”
荷露一听自己可以给皇上沏茶送进去,立时欣喜不已,要明白即使像她这样的掌事女官,也是不允许与皇上多做接触的。今日有这么好的机会她当然乐得接受,“好,这就交给我吧。何女官回府好好休养身子吧。”说罢便捧着茶壶笑盈盈地向茶水房而去。
待沈芸梦送何萱上了马车,再次回到御书房时,傅晟泽已站了起来活动身体。见她回来,傅晟泽停下了动作,缓缓走回御案后,忽而抬眸望向沈芸梦,沉声问道:“你还没来月事吗?”
沈芸梦心里一惊,立在房中古水无波地答道:“回皇上,臣女还没有来。”
傅晟泽转了个方向,负手一步步踱向了她。沈芸梦垂着首都能感觉到他的气息越来越近,其中还夹杂着莫名的怒意。最终他停在她身前,与她脚尖相抵。
沈芸梦正想后退一些,却没成想自己的下巴被他蓦地捏住,粗暴地抬了起来,“你很怕朕吗?”
沈芸梦依礼垂着眼,心跳极快却丝毫不显在脸上,慢慢调匀自己的呼吸。只听傅晟泽向着她低下头大声命令道:“抬起眼看着朕!”沈芸梦只好缓缓抬起眼,望向这张近在咫尺写满了愤怒的俊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