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韵宫内虽也是落英缤纷、春意盎然,但宫里宫外却立着好些禁卫军,无端令人生出压抑惊惶之感。
傅晟泽正坐在嘉韵宫正厅的花梨木桌案旁,目光如炬地望着自己身侧的柔美女子,“薛爱妃,嘉韵宫里为何会有雄黄?”
薛瑾菡婷婷玉立于傅晟泽身前,坦然自若道:“皇上,我宫里的雄黄是用来防蛇的,不是用来抓蛇害人的。”
傅晟泽定定地望了她一阵,仿佛想从她泰然的眸子里看到忐忑的激流,但却一无所获。想来此事应该不会那麽简单,若是细查下去,定会让某家人难堪。而自己如今的境况根本得罪不起薛家、郑家或郭家的任何一个,必须想个法子将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思及此,一名禁卫军走进正厅来报,“皇上,顺妃娘娘到。”
话音未落,便有一娇媚的女声语带哭腔由远及近传进了正厅,“皇上,您要为臣妾做主啊!”
郑晓怜身穿鹅黄色云锦广袖曳地长裙,云鬓花摇,如一阵香风迈着轻盈的碎步飘进嘉韵宫正厅,丝薄广袖和柔长裙摆如彩霞翻飞。末了蓦地扑在傅晟泽脚边,将云鬓轻倚在他膝上,杏眼含春,氤氲出朦胧泪气,便连立在傅晟泽身后的沈芸梦都心生怜意。
傅晟泽俊眉微蹙了一下,随后伸手扶她起身,“爱妃,快快请起。”
王际上前搀扶着郑晓怜在旁侧的木椅上坐下,郑晓怜抬袖沾沾眼角的薄泪,愤恨地望了一眼立在厅中的薛瑾菡,心想她也有今日啊。之后立即换上一副娇弱的模样对傅晟泽哭诉道:“皇上,臣妾也不知自己哪里得罪了薛贵人,她竟要做出如此歹毒的事,臣妾……臣妾……”说到此处已声泪俱下,无法再说下去了。
薛瑾菡冷冷地望着郑晓怜,心知她郑家一直伺机针对薛家,如今算是逮到了好机会。但就凭她?只怕她还没这个本事。
“郑妃,你说本宫对你做了歹毒的事,那本宫想知道,你可有任何损伤?”
“我…”郑晓怜的哭声顿住了,思索了半晌才开口道:“本宫受到了惊吓……”
“受到了惊吓?”薛瑾菡微嘲地望着她,“呵呵,原来这就是郑妃所谓的歹毒啊。”
郑晓怜的脸涨地通红,羞愤地喊道:“本宫虽没有受伤,但皇上身边的沈女官可被蛇咬伤了,这难道不算你做的好事吗!”
薛瑾菡眉梢微挑,“哦?沈女官是吗?臣妾恳请皇上让沈女官出来说说当时的情况。”
傅晟泽便对沈芸梦吩咐道:“芸梦,你来说说当时的情况。”
“是,皇上。”沈芸梦自傅晟泽身后行至正厅中央,立在薛瑾菡身旁,对她浅浅一笑,开口道:“昨日臣女与何女官一同奉命去惠霖宫为顺妃娘娘送首饰,谁料宫女正要从何女官手中接过首饰时,一条青蛇从树上掉了下来。臣女见那条蛇想去袭击顺妃娘娘,便用首饰砸了它,它便调转头来咬了我一口。不过好在那条蛇是无毒的,臣女如今已无大碍了。”
“无毒的?若是本宫真想害人,会放一条无毒的蛇吗?”薛瑾菡质问道。
沈芸梦顺势困惑地接口道:“是啊,臣女也想不明白。只觉得薛贵妃真是太心善了,臣女才能有命活到现在。”说罢还有意无意地瞥了郑晓怜一眼,之后与薛瑾菡相视一笑。
薛瑾菡也明白了她的心思,原来她清楚这是谁干的,在为自己说话呢。前日听瑾瑜说他和沈女官一同参加了昙花会上的活动,而今日她又不着痕迹地帮自己,真是位蕙质兰心的姑娘,也难怪瑾瑜对这位女官有几分上心了。
郑晓怜看着她二人相视而笑,仿佛她们露出的是最为奸诈邪恶的笑,忍不住跳起来叫道:“许是因为你怕出人命,便找条无毒的蛇吓吓我,这样也是有可能的啊。”
薛瑾菡慢悠悠地问着,眼神却凌厉如刀,“郑妃,说话是要讲求证据的,你无凭无据凭什么就一口咬定是本宫放的蛇?本宫奉劝你一句,适可而止。这件事真要细查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不过若是你坚持要追根究底,本宫也奉陪到底!”
坐在桌案旁的傅晟泽从她们的争吵中已猜到了八分,这件事若是继续下去,必然会得罪太后。正当他苦恼该如何解决这件事时,沈芸梦在他身后轻声提醒道:“也有可能是蛇自己爬上树的。昨日是惊蛰,正是冬眠的鸟兽虫蛇苏醒的日子,有蛇爬上树后又掉下来并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