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妙音抱着《极乐宝典》从摘星阁出来时,天都已经黑了。
她不自在摸了摸脸,幸好天黑了,不然被人看见真没法做人了。
往常殿前总会有小侍女守着,今日不知怎得一个人都没有?
她左右瞄了瞄,确定没有人后立马挺直腰,长舒了一口气。
摘星阁虽大,但只有一座宫殿,今晚是不能回来了,再回来她真的要把持不住了,得去云宵殿躲躲。
“谢灵毓这狗东西太狗了,腰废了还这么能缠,他要是个女的,一定是个祸国殃民的妖孽!”
这般想着,顾妙音不禁又生出一股怨念。天底下大概没有比她还窝囊的女娘了,好歹她上辈子也是能把君王迷得不早朝的宠姬,没想到如今却越活越回去了,竟连一个腰废了的谢灵毓都比不过。
说起来也是邪门,她历经两世早已尝过情欲滋味,前世盛宠那十年,司马昱也没少折腾她,那也不是个循规蹈矩的好人,总有不同的花样。
原以为自己也算见过世面了,没想到一碰见谢灵毓就翻了天。
直到来了苗域,她才知道为何有人会沉迷情欲不能自拔,实在是太让人上瘾了,这种瘾比上一世更摧毁,它能将你全身上下每一根神经都麻痹,直到你放弃抵抗,沉沦欲海。
“嗯!不对!”顾妙音忽然头脑一热,喃喃自语,“难不成是司马昱不行?”
其实她从未真正体验过做女娘的快乐,上辈子司马昱一直在搪塞她,害她以为自己经验颇丰?
没错!现在看这极有可能!
不然根本解释不通为什么谢灵毓这么能勾?为什么还没到最后一步就超过了她以前所有认知的快感。
搞了半天,她才是那个小雏鸡?!
“可恶!”顾妙音气得不打一处来,对着路边的兰花踢了一脚,“本来以为司马昱顶多就不是个人,搞了半天,他还不是个真男人!!”
十年青春喂了狗!
可恶可恶可恶!!
“砰——”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巨响。
“谁?!”顾妙音神色一凝,转身喝斥。
“是我。”长生尴尬站起身,“顾娘子。”
“是你?”顾妙音上下打量他,“你鬼鬼祟祟躲在上面做甚?你刚刚是不是在偷听我说话?”
长生原本是一张冰块脸,被她这么一问差点绷不住。
他原本守在殿前,后来寝殿闹出动静他不得已才躲到了廊下。他这么恪尽职守,为得就是万一公子失控拉扯腰他还能及时救治。
原本他也没有要躲起来的意思,是顾妙音出寝殿时偷偷摸摸一副做贼的模样,长生为免两人见面尴尬这才躲到了廊下。
本来无事,谁能料到她冷不丁说句‘司马昱不是真男人’?才从主上寝殿出来就得出这样的结论,顾娘子实在是让人很难评。
“你怎么不说话?心虚了?”
长生吐了一口浊气,勉强冷静下来,双手作揖见礼,“顾娘子误会了,长生一直在廊下,只不过长生以为顾娘子不想见人这才躲起来的。”
顾妙音一下明白过来,但本着自己脸皮厚就不用脸红的原则,她假装坚强,“哦。这样啊,那咱们就当没见过吧。”
长生心中挂念着用了一下午腰的谢灵毓,便恭敬行礼,“是,顾娘子慢走。”
出了寝殿宫门,滕娘早已恭候多时,一见她便笑着迎了上前,“娘子,晚膳和香汤都已经准备好了,您可要先沐浴更衣?”
一瞧滕娘说话时眉宇间的欢喜,顾妙音便知下午的荒唐根本瞒不住,她微微有些不自然,“今日我自己洗吧。”
虽说大家对她和谢灵毓的事心知肚明,但她也没脸皮厚到将一身痕迹都展现出来。
若是往日,她这么说滕娘也就应了,但今日有些不同,滕娘斟酌片刻小声道,“还是让奴帮您洗吧,您也乏了,就不必为这些小事操心了。”
顾妙音有些犹豫,但一想到以后要让极乐蛊吐出情丝这种事就免不了,她很快就释然了。
“那就麻烦滕娘了。对了!今晚我想去云宵殿住。”
“是。”
滕娘转头吩咐侍女,大到床榻、被褥、垂帐、玉屏,小到熏香、摆件、枕巾一一罗列仔细,顾妙音听得目瞪口呆。
“倒也不必如此大费周章,话说回来,不是应该跟谢灵毓说一声吗?云宵殿不是政殿吗?”
滕娘正说到一半,见她有疑问立马回过头解释,“寻常人自然不行,但您是女君,莫说云巅,就是整个苗域您也可随意出入。”
顾妙音呵呵笑了两声,虽然她已经解释过很多次她不是他们的女君,但根本没有人信。
*
摘星殿内,侍女们红着脸进进出出,点垂明珠的时候顺便用木条撑开窗扉,晚风送迎,一下将屋里暧昧的气息吹淡了。
谢灵毓靠着窗下软榻,单手支头,眼神迷离不知在想什么。
一群人跪在床边收拾狼藉,另外一名俊俏的侍女正跪在床头点香。
谢灵毓眼睑动了动,“不必点香。”
大殿之上所有侍女都愣住了,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活,点香侍女缓了一会儿才知道说的是自己,脸一红跪身应下。
这时,长生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
谢灵毓抬了抬手,侍女们敛衽作礼,鱼贯而出。
“公子,该吃药了。”
谢灵毓点点头,抬手接过药碗,随口问道,“方才在廊下你与顾妙音说了什么?”当时他就站在窗下,瞧着她慌不择路逃窜的样子觉得好笑,才多嘴问了一句。
长生顿时警铃大作,公子该不会误会他和顾妙音有什么吧?他立马解释,“公子,属下是瞧着顾娘子不愿见人才想着躲到廊下避避,不想中途听见她口出虎狼之词,一时不慎才掉下来的。”
“哦?”谢灵毓垂眸,吹了吹药汁冒出的热气,“她说什么了?”
长生皱眉,表情一言难尽,“顾娘子一会儿说司马昱不行,一会儿又说他不是男人。”
“噗!!”谢灵毓一口汤药都灌进喉管了,听了这话没忍住全喷了出来,“咳咳咳……”
“公子!”长生愣了愣,赶紧递上手帕。
公子坐行一向端方雅正,苗千机为此还曾私下偷偷打趣,公子连喷嚏都不会打,清雅的像是画里都出来的人,怎么今日如此失态?
浓稠的药汁蔓延在舌腔的每个角落,但不知为何?谢灵毓却品尝出了一丝他很久都没尝过的甜味,他闷笑了一声,最后没能抑制住,淡漠的琉璃瞳染上了狭促的笑意。
“她真这么说?”
长生不明所以,点了点头。
“……”谢灵毓眼里的笑容渐深,接过手帕,勾着嘴角擦去唇边的药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