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不合就动手的白芊芊,在拧断自己夫君的脖子之后,蹙起眉头,盯着自己的手,居然有些失神。
为什么觉得这一幕似曾相似?
明明一时兴起,才想要拧断他的脖子。
可却又忽然觉得,这件事情似乎之前发生过。
男人喉中发出愤怒的咆哮,掏出手枪朝白芊芊射击。
白芊芊动作更快,在他扣动扳指之前,啪嗒一下,黄铜小手枪被打飞出去五六米远。
男人耷拉着已经折断的脑袋,越发生气,这一次,毫不避忌实力,双手如同薄刀,狠狠朝她抓过来。
咔嚓一声,本就折断的脑袋朝着另一边又折了一次。
一只脚揣在他胸口,两只手放在他的脑袋上,用力一扯一拧。
男人脖子发出咔嚓嚓的清脆声响。
并没有流血。
整个脖子从身体上脱落下来。
最开始还是人头的形状,很快化为一只精细雕琢的木头人脸。
五官与闻念非常相似。
地上的尸体初时还挣扎了两下,很快一动不动,变成了一具一尺多长的木人偶,衣服散落一地。
白芊芊捧着那只人头,若有所思。
原来是人偶啊。
…
第二天下午。
白芊芊坐在燕归楼喝茶。
白芊芊,她又来了。
燕归楼掌柜现在看到她就身体颤抖,头皮发麻,胸闷气短。
隔壁暮云深里,也是家挺大的戏楼,也有许多不错的戏班。
为什么不能去那里?
虽然小了点,但是小官生小武生也都很俊美啊。
掌柜现在只希望闻念和白芊芊这对瘟神夫妻,这辈子再也不要在踏进燕归楼,为此,他愿意减寿十年。
前夜,燕归楼里出了事,闻少帅遇刺了。
消息捂得很紧,整个燕归楼里没几个人知道,但这可是捅破天的大事!
西京的少帅,闻念,遇刺了!
这要传出去,整个西京权贵圈都得震几番,燕归楼作为案发现场,绝对脱不了干系。
少帅据说受了伤,大概是为了防止消息走漏,闻家现在暂时还没跟燕归楼算账。
但清算是迟早的事,掌柜这两天已经开始给家里老小买车票,让他们出去避难。
值此危急关头,少帅夫人,居然又来了。
掌柜脸上带着笑,卑微得像是一颗尘埃。
“夫人,燕归楼前天走了水,好多东西烧坏了,正在整修,现在不待客。”
就见那位高高在上,坐在主位上,妆容精致的女人眼皮子也没抬。
用盖碗抹了抹茶盏里的浮沫。
淡声道:“喝杯茶,跟你打听件事就走。”
“您说。”掌柜一脸恭敬,内心暗自打鼓。
白芊芊把脚下一袋东西往前踢了踢。
布袋里的东西叮叮当当作响,从声音听,似乎是什么散乱的木头零件。
“我这里有只人偶坏了,想找人修补下。你可有什么人推荐的?”
掌柜一愣,“这,老东门西四巷那边住了好些手艺人,都是从学徒做起,有几十年手艺了,想必应该能接夫人的活。”
白芊芊放下茶盏。
一双妖妖桃花眼带着寒意看过去。
“我听人说,忘川街上有一家人偶店,你可知道具体位置在哪里?”
忘川?
掌柜看白芊芊的目光里顿时多了几分深意。
“夫人怎么知道忘川街的?”
白芊芊抬抬眼皮,“我需要对你解释?”
掌柜慌忙说:“不用不用。”
缓了缓神。
“夫人您说的,莫非是方老板的店铺?”
“方老板是做布偶戏的,他们店里的确有人偶,但是大半都不对外出售。您可能找错了人。”
瞥见白芊芊脸沉了下来。
掌柜赶紧说:“不过,您只是为了修人偶,方老人为人和善,应该不会拒绝夫人的要求。”
“夫人您有所不知,西京以前的确有忘川街这个地方。但是,一百多年前,街上一家店忽然着了火,烧了一整条街,死了无数人。”
“就算是西京土生土长的老人儿,也没几个人知道这件事。”
“后来啊,这条街又重建了,但大家觉得原名字不吉利,就找风水先生换了个新名。”
“以前的忘川街,现在叫桑榆街。就在老城区,您找个人随便一问便是。”
白芊芊手指漫不经心叩击在木扶手上。
原来如此。
怪不得整个少帅府中,没有一个人知道忘川街在哪里。
果然,那家人偶店跟方已琛有关系。
打听到了想知道的事,白芊芊也没再多待。
丢下一块银圆当茶钱,吩咐护卫官立刻转去桑榆街。
。
桑榆街在老城区。
老城破败,很多建筑年久失修,多半主宅区都已经没人了。
这些年,大家都喜欢往新城区搬。
霓虹闪耀,摩登时髦,比住在陈旧脏污的老城里好太多了。
现在愿意留在这里的,一半是守旧的老人,一半是穷得租不起新城房子的底层苦力。
花了两个小时,汽车艰难地行驶到桑榆街街口。
前面行人众多,车辆不能前进。
白芊芊提着一只白布袋,踩着高跟鞋,袅袅婷婷自己往前走。
白布袋之前不知道是装什么,跟她的身份极其不搭。
她却坚持自己拎着,一路上没让侍女和护卫官插手。
这条街非常长。
街道口最初非常热闹,往里面走着走着,忽然就冷清下来。
云层不知何时遮盖住天上的太阳。
四下里响起呜呜然的风声。
光线暗淡,有些冷。
正值秋日,树林凋零,街道两旁的树木,黑黝黝枝干矗立在阴沉天幕底下。
不知从哪里刮过来的白色纸钱,吹得满街都是。
仔细倾听,风里似乎还有呜呜咽咽的唢呐声。
侍女浑身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几个随行的士兵也煞白着脸,握着枪,一脸心神不宁地四处张望着。
唯有白芊芊,袅袅娜娜,步子迈得又快又稳,像是丝毫没感觉到这条街巷的古怪之处。
又往前走了几分钟。
终于在巷尾看到了一家店。
与记忆中的画面一模一样。
暝色寂寂。
青烟笼罩的长街尽头,挂着一盏红灯笼。
雾气中半隐半现着一家充满古韵的店铺。
暗红色木门红漆剥落。
店门口蹲着一只石狮子,在夜色和雾气之中,狮子眼睛似乎在幽幽发着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