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伙计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街上的人也越来越多了,赵三元定定神,站起身来。
伙计松了一口气,可算是走了,只要离开自家店门就好。
大早上门口堵一个奇奇怪怪,神神叨叨的人,真糟心啊。
当然这会儿更糟心的是赵三元。
虽然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但赵三元心里还是冷飕飕的。
昨晚上的那一幕在记忆中非常清晰,想忘都忘不掉。
昨天他没有喝酒,肯定不是喝多了胡思乱想。
那他真的到了一个废弃的医馆,看见了黑白无常?他使劲捏了捏鼻梁,想要去找谢平生画一个平安符,但是一想人家新婚,现在肯定你侬我侬呢,这会儿要是不知好歹去打扰的话,肯定没见着鬼先要被谢平生打死。
赵三元紧皱眉头往回走,立刻下了决定。
不能坐以待毙啊,不管昨晚上遇见的是人是鬼,总要死个明白。
于是赵三元立刻小跑回家,先是翻出自己压箱底的护身符,驱鬼符,驱魔符,桃木剑,桃木手串,都是真材实料高僧开过光的,全部统统的戴在了身上。
他安心了一些。
这一身的装备要是卖的话,至少要卖上万两啊。
然后他毫不犹豫地去找简禹。
简禹不在简家,在白府。
赵三元又找了过去。
两人正在吃早饭。
今天不能睡懒觉,因为谢平生和曼果这对新婚夫妻要过来吃中饭。
曼果没有娘家,也没有三日回门的地方,谢平生家庭也比较复杂,于是大家就说不用计较繁文缛节,等你们小两口收拾好了,过来吃顿饭,大家热闹热闹就好。
幸亏赵三元来得早,要不然的话,在吃饭的时候说闹鬼,肯定要被大家打。
白越和简禹一见赵三元就吓了一跳。
“老赵这是怎么了?”
一天一夜没见,那么憔悴的样子,头发也是乱的,衣服也是乱的,活生生像是刚从什么魔窟里逃出来的一样。
赵三元叹了口气,将昨天晚上的遭遇给说了一遍。
众人都听傻了。
“真的。”赵三元加重语气:“虽然我也不知道是做梦,还是真见到了,还是产生了幻觉,但是我今早上起来,确实睡在大街上。”
要是以前,他甚至要怀疑是不是谢平生动了手脚故意害他,设计把他打昏了丢在大街上的。
当然现在是不可能的,谢平生跟他和解了。
白越道:“老赵,你有梦游的毛病吗?”
“从没有过。”赵三元确定:“不可能,我常年一个人住,要是有梦游的毛病,那肯定经常在街上醒来。”
这说的倒是,而且梦游也是个非常小概率的毛病,至少白越认识了那么多人,没谁会梦游。
那就奇怪了。
“真是奇怪啊。”白越道:“你们说,会不会和街边烧金的事情有关联?”
虽然暂时看不出关联,但是前后脚发生的,又都很诡异,
赵三元哭丧着脸道:“可那也不是我发现的啊,为什么会来找我呢?”
真是死道友不死贫道,赵三元看来是吓傻了,不然不会说出这么得罪人的话。
好在白越和简禹都是大度的,不和他一般见识。
“大概是因为,我们一身正气,百邪不侵吧。”白越道:“信则灵,你天天在白事铺里和死人阴魂打交道,肯定更容易碰见脏东西。”
赵三元真的要哭了。
“哎,你那里不是有很多可以辟邪驱鬼的东西吗?”白越道:“戴上呗,别想着赚钱了,保命要紧。”
赵三元一声叹息,众目睽睽之下解开了外袍。
只见他的脖子上一根红绳,挂着七八个护身符。衣服内衬上,贴满了黄色的符,手腕上一连好几串手串……简直像是一个移动的摊贩一样。
要是旁人不知道,还以为他要去不让摆摊的地方非法摆摊呢,鬼鬼祟祟拢着衣服蹲在墙角,有人问有东西吗,他就把衣服一敞,应有尽有。然后城管一喊,他立刻就能跑。
众人都十分佩服。
白越内行道:“你这一身,挺值钱吧。”
谢平生说,赵三元铺子里,随随便便一个符都千儿八百,不能更黑。
赵三元一边穿衣服一边叹气,这不是重点啊各位亲,重点是我现在怎么办?大家都是朋友,你们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众人当然不会见死不救。
当年邱婉婉前男友前来寻衅滋事的时候,赵三元也是挺身而出过的。
朋友嘛,就是要礼尚往来。
“别怕。”简禹道:“我这就命人去查,京城里到底有没有一家悬壶医馆。”
领导动动嘴,手下跑断腿。
好在简禹手下多。
赵三元也不走了,就留在白府,白府让他有安全感。
昨晚上在大街上睡了一夜,这会儿腰酸背痛腿抽筋。白越叫人带他去客房,洗澡换身衣服,先睡一觉再说。
可别黑白无常没抓到,赵三元先把自己吓死了。
“啧啧啧。”白越摇头叹道:“我还以为赵三元天不怕地不怕呢,没想到一个开白事铺的,怕黑白无常。”
众人看了她一眼。
正常人都怕,只有你,你想干嘛,抓回来给你一左一右看大门吗?
快到中午的时候,谢平生和曼果来了,这新婚夫妻就是不一样,从头到脚都写着甜蜜蜜,跟一身黑气环绕的赵三元完全不一样。
在京城里找一个人不容易,查找一个医馆还是很容易的,何况按照赵三元说的,虽然这个医馆在巷子里,但是不小,还有一个非常明显的门牌。
只要存在,不可能找不到。
但是简禹派出去的手下陆陆续续的回来了。
确定京城里没有这样一个地方。
“以前呢?”赵三元道:“有没有曾经开过,现在已经关门了的?”
“没有。”梁蒙确定道:“所有的医馆开门,都要在官府备案的。我去查了近三十年的备案,确定京城没有一个叫悬壶医馆的,名字差不多的都没有。”
赵三元一紧张就磕瓜子,一边磕一边说:“那会不会,不是上面的医馆,是下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