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后来不知怎的,等太子即位以后,皇后娘娘的父亲便辞去了官职,带着妻子和当时不满三岁的幼儿,回了江南老家。
听到这儿,楚乐清已隐隐约约感觉到,后来发生的事可能不太妙,她眸色微紧,道:“莫非是因为董家树大招风?”
她说的隐晦,但张管事是人精一样的人,当然明白她话里的意思,遂摇了摇头:“非也。”
不是?
不是墨帝觊觎董家盘踞错落的势力,而要将其铲除吗?
可只稍作思量,她便明白了。这事儿,和墨帝的关系估计不大。否则,皇后娘娘估计做不到和墨帝相敬如宾,也不可能只生下一个长宁公主就再无动静,并且还忍着让那么些妃子也生下了孩子。
此举,当真不能说不大度。
小书房里倏然就安静了一会儿,楚乐清一下一下的敲着桌沿,过了会儿,又换成摩挲,然后她道:“接着说。”
张管事应是,便将自己的肚子里知道的事情尽数告诉了她。
在皇后娘娘的父亲领着妻儿启程去往江南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董家长房的老太太便染了恶疾,缠绵了不过两天,便去了。
董国公心思悲痛,写了封信送给出发不久的二弟,当天夜里就命家里的精卫送了出去。却不曾想这信还未送出去,董家就突然遭了场大火。
董家的主子一共十七位,十四个死于大火中。唯有嫁出去的长方大娘子,二娘子,和去往江南老家的皇后娘娘一家有幸保住了性命。
皇后娘娘悲痛之余,又有一丝的庆幸。遂命自己身边的人给在江南老家的父母去了一封信,希望他们早些回京。
然而有句俗语说的极贴切,人倒霉起来,喝口凉水都塞牙。
不知道是有人故意针对董家,还是合该他们倒霉。
皇后娘娘的父母幼第回京时,竟在一道小路上遇上了土匪。董太傅和妻子丧了命,皇后娘娘三岁的幼弟则不知所踪。
短短数月,董氏几同于覆灭。
可这事儿奇怪的很,根本不经深究。
火是谁放的?
好好的路上为何会有土匪,既是土匪无非就是求财,怎么还会索了人命?
这一件件,一庄庄,当时皇后不可能不察。
“…自然是察了。”张管事叹息道:“可是这案子一查就是数年,却没查出丝毫头绪来,董家宅子的大火,火源事长房老太太的灵堂。大火烧了起来,借着风,火焰顷刻间袭遍董家宅院,董家的侍从仆妇也都死在了里头,一个不剩。”
一个不剩?
楚乐清眉心皱的越发厉害,不可能,绝不可能。即便火势再大,也不会一个人都没能活着出来。她有心想问问张管事,但话在舌尖打了个转,她却问了另一件事:“皇后娘娘的幼弟,后来找到了不曾?”
“未曾找到,”张管事道:“这些年,皇后娘娘一直不曾停止过寻找董家的小公子,后来长宁公主并着封家也一同找。可惜人海茫茫,寻人就像是大海捞针,随着时间慢慢逝去,董家小公子还在世的可能性并不大。”
又是一阵叹息。
楚乐清突然想到了什么,即问:“董家公子若是还在世,现年该是多大了?”
张管事略微一怔,道:“若是还活着,该有二十四五了。”
楚乐清遂问:“书阁的那些黑衣人中,可有年纪相仿的?”
张管事彻底愣住,张了张嘴,却是因为太过惊讶而说不出话来,半晌,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怎么可能?”
楚乐清也觉得可能性极小,但是,她问:“那为何会有‘董’氏的令牌?”
张管事这下不再说话了,从书桌上拿起令牌,又细细看了一番。这令牌中间的董字是刻在一处玉上的,这便代表,这令牌的主人,极有可能会是‘董’家当年暗中培养的精卫…他顿了顿才道:“这也不太可能。若是董家真的还有精卫存活于世,并且延承了下来,只怕更大可能,会是在皇后娘娘的手里。”
楚乐清摩挲桌面的手指停住,抬头望了一眼张管事,这种可能她原也想过,并且更加合理。
而前日,皇后娘娘为何突然召她进宫,似乎也说的通了。
还有昨夜她闻到的和长春宫里相似的甜香,好像也佐证了这一想法。
可这其中,却仍有说不通的地方。
皇后娘娘,要红羽剑做什么?
是要救人么?若要救人,又是救什么人?
思来想去,楚乐清也不知道是什么人会让皇后娘娘如此煞费周折。
见她不说话,张管事也安静的站着,言行间,已是把她当作了主心骨。
楚乐清揉了揉眉心,道:“你去看看,这些还活着的人当中,还有没有带着‘董’字令牌的?”
张管事道是,然后问:“若是有,该怎么处置?”
楚乐清沉吟了片刻,她还没打算同皇后交恶。毕竟在名义上,皇后娘娘还是五皇子的嫡母,那自然也是她的嫡母。而且,轩辕昊不再京城,她不能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就给他添个敌人。想了想,她遂道:“你先去看,若是有,咱们就放了。”
“放了?”
“放了。”
张管事虽是不解,却并没有多问,又说了几句,便要告辞。
楚乐清起身,送了他出去。却在走到廊下的时候,突然想起长宁公主让她去封侯府见封侯夫人的话来,旋即又对张管事道:“还是先关着,等会儿我要去封侯府一趟,等我回来再说。”
张管事略沉吟,点头道是,便回了勤武院。
张管事走后,楚乐清便命人备马车,准备些薄礼,去了封侯府。
马车行了约摸小半个时辰,即停了下来。她挑开帘子,便见封侯府已经到了。
封侯府的小厮,见到马车上刻的“昊”字,自然认得出来,里头的人是谁。遂派了一人去里头通报,另一人则在门口迎人领路。
说起来,这是她第二次来封侯府,但她却觉得这宅子越瞧越亲切。
她心里明白,是这府中之人,真心待她做亲人。而封侯夫人性情直爽,这阖府上下被她治理的极温暖。
第二更,晚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