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书传信到落雪谷时已经是正月十五过大年的时候了,经过这段时间的针灸和休养,言星沈的颜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了起来,以往苍白如同易碎的琉璃一般的面色渐渐染上红晕,在灼灼桃花树下更添了一分别样风味。
“落落,这花儿真好看,春光正甚,我都不想离开这儿了。”言星沈觉得自己从未如此松快过,此刻佳人在怀,美景如梦,他恨不能此生都困囿于这一刻。
然而事总是不能随人愿,他话音刚落,便见月七匆匆而来,手中握着一封信件。
“公子,梁姑娘,金陵城的信,八百里加急!”
窝在言星沈怀中的梁月落猛地一个激灵,腾的一下子窜了起来,“怎么了,金陵城怎么了?”
她心中陡然泛起不好的预感,梁国公府的人此时此刻可是全都在金陵城。
言星沈安抚性的拍了拍梁月落的手,沉声道,“拿过来。”
信件抖开,密密麻麻全是字,总结起来不过几句话。
宋慕言和亲草原。
宋安杨江南谋反。
宋安梓不知所踪。
宋安柏挟天子以令诸侯。
短短几句话,齐宋的命脉竟然全数混乱了。
“那梁国公府呢?”
梁月落有些心焦,“我爹爹娘亲还有兄长呢?”
“你父亲和大哥坐镇府中,国公夫人被传唤到宫中侍疾了。至于你二哥…他宋九公主宋慕言去了望月关。”
言星沈的眉心轻蹙,“没有想到,宋安柏这个黄口小儿,竟然有如此深沉的心机。”
宋安柏惯是天真可爱的模样,在一众成年皇子的掩盖下,几乎没有人将他放在心上,说得难听一点,不过是皇帝养在宫中的小宠物,因着他还有些许逗乐的用处,皇帝对他还算是不错。
“宋安柏…”梁月落喃喃出声,“我早该想到的,宋安柏!”
早在梁月落穿进来的时候,她就觉得很是不对劲。
那一场可有可无的绑架,那西山兵马营的奇怪走向,看起来所有背后之人都没能落得好。
她起初是怀疑宋安杨,可是宋安杨手段过于羸弱,不像是那样老谋深算的人。
后来背锅的是言星沈,可是言星沈爷并未落着什么好处,反而成了众矢之的。
唯一有点动机的,便是顾阳长公主,她想要掀翻这个王朝,作出什么疯狂的举动都不为过。
就这样将宋安柏这个幕后黑手给隐藏了起来。
“但是……”梁月落沉吟片刻,开口道:“宋安柏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手中既无钱亦无权,他是如何布置出这样天衣无缝的局面的?”
“这背后……应该还有别的帮手才对。”梁月落摇了摇脑袋,“可是我想不到还有谁了……”
言星沈垂眸看着那信件,字字句句斟酌片刻,突然讽刺一笑,“落落,你觉得这桩桩件件中,可有什么共同点?”
梁月落抬眸,颇有些迷茫的摇了摇头。
“如果只是宋安柏的谋算,那么他图得便是这个天下,可是……他与我无冤无仇,为何桩桩件件都将我拉入局中?”
梁月落得眸光豁然一亮,“我明白了,是言侯爷!”
“准确来说,应该是言升旭。”言星沈眸中带了几分嘲讽,“他对我的敌意,可不是一般的重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杀了他全家呢。”
梁月落一噎,突然想到在书中言星沈不仅杀了自己全家,还几乎杀了梁国公府满门呢。
“可不能说这种话!”梁月落心有戚戚,“不吉利。你现在是光明磊落的人了,可不能再干些有损自己声明的事情,我还等着你风风光光十里红妆娶我呢。”
言星沈莞尔,“是我说错了。”
正说着,许之言跌跌撞撞的闯了进来,急切吼道:“顾阳出事儿了,我们得赶紧回金陵!”
身后跟着沉着一张脸的谷主姚清欢。
“十三皇子宋安柏送了一封信来,要求你们正月底赶回金陵。”姚清欢目光沉沉看着言星沈,“你答应过我的。”
言星沈点头,“情况我们已经知道了,这就准备出发。”他看向有些踌躇的姚清欢,“谷主可要童我们一块儿走?”
姚清欢一愣,须臾苦笑着摇摇头,“我离不开这落雪谷,你只需记得你的承诺,否则我自有手段取回我的东西。”
言星沈温和一笑,“尽力而为。”
这样毫无意义的威胁,仅仅是反映了姚清欢心中那极度的不安。
“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出谷吧。”这中间,最没有耐心的,便是许之言。
话说得再狠再难听,可是顾阳都是他放在心尖尖上的朱砂痣,哪怕是带刺带毒的玫瑰花,他爷见不得顾阳受到半点伤害。
出谷瞬间,风雪漫天,谷中的温暖和生生不息恍若是一场黄梁美梦,梁月落狠狠打了个哆嗦,“这天竟然还是这样冷。”
“落雪谷到底是什么神奇的存在,不合理。”梁月落有些怀念得吐槽道。
“大抵……是世外桃源吧。”言星沈替梁月落戴好围帽,只露出梁月落一双眼睛,“咱们走吧。”
风雪夜归人。
一路疾行三天三夜,一行五人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落脚的破庙。
庙中生起火,暖意升腾起来,梁月落瘫坐在地上,面色确实有些凝重。
“外面,竟然都乱成这样了。”
他们不过在落雪谷中过了个年,外面真的变天了。
世道乱了,最先遭受的便是黎民百姓,这一路行来,处处流民,地地荒芜,流寇趁火打劫,一路上遇到的山匪没有十波也有八波了,那些无权无势的百姓们,个个成了待宰的羔羊,不仅受流寇侵扰,还要被征兵。
宋安杨有钱,但是手中无人,一路征兵前行,不过短短一月便将江南一带的青壮年全数征入,一时间民怨沸腾。
可是官府已经无力管控,大厦将倾。
“是啊,这就是传说中的乱世吗?”许之言沉默半晌,艰难接话道,“我从未想过……真实情况竟然如此残酷。”
言星沈递给梁月落一个烤热的馒头,低低道:“世道如此,多想无益,咱们只有赶紧回去,才能阻止这世道更乱。”
话音落,黑暗中陡然射出一连串的箭矢,铺头盖脸的朝着几人飞来。
“小心!”梁月落正埋头吃馒头,下一瞬便被言星沈带着滚了个圈,一头栽到了佛像后面。
馒头片卡在嗓子眼,她不由得剧烈咳嗽起来。
“咳咳咳……卡……卡住了……”言星沈,反手抵住梁月落的嘴,另一只手猛地一拍后背,把那馒头片给打了出来。
“没事儿。”他安抚的递给梁月落一个眼神,示意她别出声。
夜枫和月七护着许之言,也躲到了另一边。
箭矢簌簌落下,每一声都落在了梁月落心头,“为什么……还会有人来刺杀他们?宋安柏的目的,不就是希望她们赶紧回到金陵吗?”
“大哥,好久不见啊。”然而下一秒,梁月落便知道是为什么了。
言升旭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望着戳满了箭矢的破庙,饶有兴趣的打量着端坐于正中央的佛像。
“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他身后,禁军鱼贯而入,手中的弓弩泛着精铁幽幽的冷光,箭矢上弓,箭尖的冷光凝着寒光,灼灼逼近躲在佛像后面的五人。
“你们以为……还能活着回到金陵么?”言升旭嘲弄的看着破庙,讥讽道,“治好了一身的毛病又能如何?”
“言星沈,你注定会死在今夜。”他饶有兴趣的举起弓弩,对着言星沈和梁月落藏身的地方狠狠射出一箭。
箭矢破风而来,贴着言星沈肩膀擦过,带起一阵凌烈的冷风。
“希望触之可及,又被狠狠湮灭,这种滋味如何呀?”
“你以为……你真的配光明正大的活着吗?”
“他不配!你以为你配啊!”梁月落皱了皱鼻子,虽然不能正面交锋,但是口水战她还真的没有怕过谁。
“你个走狗!”梁月落声音拔高,学着言升旭阴阳怪气的语调回道:“你又是个什么东西呢?”
“不过是一个被抛弃的废物罢了!”
“闭嘴!”不只是那个字眼刺激到了言升旭,“成王败寇,现在我才是胜利的那方!”
话音落,言升旭再也不想逞口舌之快,干脆利落的下命令,“放箭!”
漫天箭雨簌簌落下,禁军随机将包围圈再度缩小一大圈,梁月落甚至能够看到他们腰间别着的大刀已经半出鞘。
“怎么办?”梁月落看向言星沈,如此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言星沈眸光一转,沉沉看向了那尊坐着的大佛,低低道一声,“罪过!”
话音落,迎着箭雨,言星沈整个人腾空而起,禁军显然没有想到言星沈的胆子竟然如此大,在这漫天箭雨中竟然还敢凌空而起,手中的弓弩瞬间对准了空中那道人影,密密麻麻的箭矢瞬间改变了方向,朝着言星沈而去。
“小言!”梁月落紧张的几乎心脏骤停,身上动作却是不慢,在言星沈跳起的瞬间整个人在地上利落一滚,整个人往后退去,整个人全数被大佛挡住。
虽然不知道言星沈要做什么,但是梁月落下意识的听从了他落在自己耳畔的话。
“往后滚,离这大佛远一些。”
软剑临空而出,挽起的剑花在言星沈身前当成一片剑幕,擦着手臂而过的箭矢将翻飞的衣袂射穿,簌簌往后而去,而言星沈已经站在了大佛的肩头。
他微喘一口气,而后抱住大佛的脑袋,平着一百八十度旋转,那慈眉善目的大佛脑袋跟着言星沈的轨迹亦是旋转了一百八十度,立在身体上摇摇欲坠。
“言星沈,你在做什么!”言升旭心头升起不好的预感,下意识大声吼道:“放箭,格杀勿论!”
他话音刚落,那颗脑袋直挺挺的朝着言升旭飞驰而来。
生死之间,言升旭恐惧的大喊,连宋安柏交代的“活要见人”都忘记了!
他疯狂往后退,随手将身边的禁军拿来挡在身前。
然而大佛本来就高,又被言星沈使了十足的力气,不过刹那间便逼近了言升旭身前。
“啊!”只瞬间,那脑袋便撞到挡在言升旭身前的禁军身上,然后连带着被撞到的人重重的将言升旭压在地上。
“噗!”言升旭只觉得五脏六腑瞬间移位,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吐出一大口血来。
就这一会儿混乱的功夫,言星沈翩然而下,夜枫和月七如影随形紧跟着言星沈,三人手中的剑宛若是黑白无常手中的锁魂绳,穿花拂叶般如同鬼魅一样游走在禁军之间,摘人性命如同囊中取物。
梁月落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言星沈。
他们从前在黑暗中行事,干的便是刀剑添血的勾当,出剑的目的只有一个,便是杀人。
如何悄无声息以最小的代价解决敌人,是他们多次游走于生死线上所培养出来的默契。
言星沈眸色冷凝,直直奔着言升旭而去,所过之处血染就一条道路,而禁军们本来也不是受言升旭管控的,方才言升旭的举动无疑让这些人心头拔凉拔凉的。
在三人不要命的横冲直撞下,他们稍加抵抗便仓皇往破庙外撤去。
正是看透了这一点,言星沈几乎几息之间便抵达了言升旭跟前。
直到那微凉带血的剑锋抵住了咽喉,言升旭都恍然在梦中。
怎么会这样?
他们明明才五个人,可是自己带着几十禁军!
为什么最后会是这样的结果!
“我不服!”
“你不服个鬼!”见禁军撤得差不多了,梁月落才蹦跶出来,“无耻卑鄙的小人,没用的废物!”
梁月落狠狠啐了一口,“你活着还有什么用?”
“为什么?”言升旭却是没有搭理梁月落,吐出一口血之后阴狠的盯着言星沈,“为什么我总是比不过你!”
“明明……明明你什么都没有,明明我什么都有!”
“对呀,为什么呢?”言星沈冷漠的看着他,吐出几个字眼,“明明你什么都有,为什么还要让我什么都没有?”
“呵!”言升旭扭曲的笑了一下,“就因为你什么都没有,父亲还觉得你什么都行!”
“呵呵!”言星沈平静无波,“真是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话,笑话讲完了,该上路了!”
话音落,原本一脸阴狠的言升旭陡然恐惧起来,声音尖利到变了声,“你要杀我?你怎么敢……”
话未说完,剑芒划过言升旭的脖子,他惊恐的表情残留在脸上,尚且带着震惊。
“准你杀我?”言星沈轻描淡写拭去剑上血迹,眼底带着几分疯狂凶戾的狠辣之色,“不准我杀你?”
夜风呼呼吹了进来,给一地的狼藉更添了几分戾气。
“公子,我们走吧。”夜枫和月七上前,打断了言星沈不受控制的沉默。
然而言星沈没有说话,目光转移到梁月落身上,如梦初醒般带了几分小心翼翼。
“落落……”方才还大杀四方的人此刻有些怯懦的看着一动不动的梁月落。
她会不会……觉得自己狠辣无情,凶残暴戾?
她……会不会害怕?
方才怎么就没有控制住呢?
在言星沈忐忑的目光下,梁月落迈着小碎步走到言星沈身边,道:“真可怕,言升旭好像一个变态喔。”
言星沈一怔,突然道:“那我呢?”
梁月落撅了撅嘴,“你是打死变态的正义使者。”
他在那样扭曲的环境下长大,自然是不可能长成一副“圣母心泛滥”的模样,有仇报仇,有冤报冤,睚眦必报才符合他的性格。
“不滥杀,不作恶。”梁月落认真的看着言星沈,“手中的剑锋永远指向敌人,永远不为一己之私伤害他人,你就是我的好宝宝。”
好宝宝……
惊悚的场面都没有这三个字惊悚,瞬间将言星沈有些忐忑的心情拉了回来,不由得莞尔一笑。
“唉,这破庙成这样,看来是不能留宿我,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吧。”见言星沈好转,梁月落叹了口气,“还有还有十日路程,咱们抓紧时间。
十日恍然而过。
再次回到金陵,又下了一场雪。
前几日立春,这雪一下又更添了几分薄寒,几人商量着先行往梁国公府行去,一边走一边低声交谈着。
“城中竟然毫无戒备?”梁月落有些疑惑,实则是他们除了在那破庙遭遇了一次截杀外,一路行来再没遇到过半点波折,这诡异的平静安宁让几人心中俱是有些不安。
再观之这金陵城,大白天的静悄悄的,除了城门口有小兵把守以外,街道上竟然连一个人都没有。而那小兵见到风尘仆仆的几人,竟然显得有些诡异的兴奋。
“小言公子,梁小姐,你们总算回来了。”那小兵殷切的看着几人,殷切的打开城门,殷切的目送着几人往城中走去。
然后,“咚”!
重重的的关城门声音响了起来,梁月落循声回望,只见那厚重的城门将薄薄的春色关在门外,城中只有雪花在飘舞。
她心头重重一怔,有种说不出来的悲凉。
宋安柏……到底对这个金陵城做了什么?
“估计都在皇宫。”言星沈眉头紧皱,看着道路两旁紧紧关闭的商铺,摸了摸梁月落的脑袋,“城禁……从前只有国丧才有。”
皇帝还是皇后?
梁月落轻轻点头,“眼下还是找到大哥问问情况最好。
然而到了梁国公府,却只有管家泪眼婆娑的迎了上来,“小小姐,您可算是回来了,大公子和老爷夫人都去了宫中,皇后娘娘薨了。”
管家边说着边抹了抹眼泪,“那十三皇子不是人,他把夫人软禁起来了,逼着老爷和大公子也进宫去了。”
“其他达官贵人呢?”梁月落心头一紧,急忙问道。
“官眷们都在宫中,那十三皇子说今日便是最后期限了,让小的日日守在此处。”管家说着轻轻推了梁月落一把,“宫内的马车已经备好了。”
说着,小巷处走出一辆马车,管家急忙将梁月落往那里带着走。
梁月落心下着急,下意识跟着走了两步却顿住。
不对!
他为何如此着急,为何将大门紧闭!
梁月落回头,见言星沈也顿住了脚步,看向了紧紧关闭的大门。
梁国公府有情况!
“打开!”
随着言星沈一声令下,夜枫和月七两人冲了上去,一左一右踹开了大门。
门一开,一股浓厚的血腥味从门中飘了出来,梁月落踉跄两步往门口走去,她下意识一躲,耳边突然传来一阵破风声,匕首贴着耳门刺过,言星沈软剑甩出,正中管家脖颈。
随着汩汩血液流动,管家瞪圆了眼睛看着梁月落,眼中闪过一丝愧疚和不甘心。
“对……不起,小姐……”
梁月落已经无心想明白是何意思,直勾勾的往前奔去,正巧门口冲了一个女子出来。
“救命!”
正是小怜!
“小怜!”梁月落瞪圆了眼睛大喊,“小心!”
她的身后,一只箭矢破空而来,直指小怜的背心。
瞧见梁月落,小怜大喜,猛地一下子摔倒在地上,整个人摔了个囫囵,却急忙喊道,“小姐,快跑!”
她话音落下,又是一只箭矢从天而降,月七飞身上前,一把捞起小怜往后退去,几人站到了一处,看向梁国公府内。
血色凝固在雪上,冰雪凝固在倒地的尸体上,他们都睁大了眼睛,面容扭曲,死不瞑目。
梁月落再也忍不住,弯腰干呕起来。
“小姐,小姐,快走!”小怜靠在月七身上,“跑出去,不要进宫……”
话音未落,她猛地呕出一口血来,月七手下一紧,不由得唤道,“小怜,你怎么了?”
他垂眸,却发现自己的手中全是温热的血。
“小怜!”
腰上,腿上,两处深深的伤口正在不断的往外溢血,而因为急剧奔跑,这鲜血不断低落,从梁国公府内一直到他们脚边。
“小怜……”梁月落哽咽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们说……只要我走出大门……就不杀我……”小怜朝着梁月落温柔的笑道,“公子说了……要给小姐报信……逃……”
“小怜没用,公子前脚走……他们后脚就进来杀人了……”
正说着话,一众黑衣人突然从天而降,直接将几人团团围住。
“你这婢女倒是衷心。”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人走了出来,站在梁国公府的大门处,笑意言言。
“梁小姐,好久不见。”
“李长宁!”梁月落盯着李长宁,唇角发抖,“你干的?”
“不不不,当然不是我。”李长宁急忙否认,指了指身后,“是他,我是赶来救人的。”
随着他话音落下,一个人被推了出来,却是清远侯言则远。
“是他在梁国公府内大开杀戒的。”
“为什么?!”梁月落上前,两脚踹在言则远身上,恶狠狠问道,“我爹呢,我娘呢,我大哥和二哥呢?”
“呸!”言则远啐了一口,抬眼看着梁月落,继而将目光挪到言星沈身上,“他可是你亲弟弟,你就为了这个女人手足相残?”
言星沈走上前,一语不发,然后手腕一动,轻描淡写的挑断了言则远的手腕。
随着杀猪般的嚎叫声响起,言星沈才低声道,“你们……算什么东西!”
“落落,我们进宫去。”
他深深的看了李长宁一眼,李长宁的目光落在梁月落身上,带着几分势在必得的渴求。
“放心吧,你爹爹娘亲和大哥都没事,那宋安柏在皇宫中放了十足十的炸药,梁山青已经将他控制起来了。”
李长宁跟了上来,略微惋惜的叹了口气,“可惜宋安梓和宋安杨两个不成器的家伙,为了争夺玉玺,悄悄将宋安柏带走了。”
“宋安柏不在?”梁月落一顿,看向李长宁。
“宋安槐是个胆小怕事的,被宋安杨一吓,直接就给放跑了。”李长宁点点头,“青公子心慈手软了。”
要是他李长宁,虽然不能直接要了宋安柏的性命,也得要了他半条命。
发不出指令,那炸药都没法炸掉。
“不过……”李长宁顿了顿,看着梁月落,“你究竟和宋安柏有何深仇大恨,他要如此算计于你?”
梁月落沉默,沉默良久,摇了摇头。
“不知道,之前的事情……忘掉了。”
闻言,被月七背在背上的小怜抬起头,看向梁月落,“小姐,曾经在长公主府上,你狠狠羞辱了宋安柏一番。”
小怜眸光复杂,终而还是在梁月落抬头的刹那,隐去了眼中的探究。
罢了,都是她的小姐。
方才止住血之后,原本是要将小怜安置的,可是小怜不愿意,说自己知道进入皇宫的暗道,这才跟着众人一起往皇宫行去。
原来,一切要从十三皇子寄养在长公主府上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