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的时间,王晓东当然没闲着。
虽然波西耶特实在没什么好逛的,但胜在有海,让唐兆龙这个内陆长大的孩子,大呼不虚此行。
不过在回去的路上,看着周围破败的建筑,唐兆龙皱眉问道:“怎么这么破,还不如珲南呢!”
王晓东把手插在兜里,感慨道:“是啊,几十年前还是我们要仰望的老大哥呢,现在却像个疾病缠身积重难返的病人。”
“为什么?”唐兆龙有些不解。
王晓东笑道:“因为体制出问题了呗。”
唐兆龙斜眼瞥了王晓东一眼,说道:“这话你可千万别当我爸面说。”
王晓东笑道:“我们和他们不同的,戈尔巴乔夫那两下子,比老人可差远了。”
这时,两人看到了一处和周围格格不入的豪华建筑。
看样子是一栋老楼翻新,巨大的落地窗反射着阳光,门前挤满了乌泱泱的人。
“那是什么地方?”唐兆龙问。
王晓东看了一眼牌匾,神色有些严肃地说道:“是意大利人开的银行。”
唐兆龙神色怪异地看了一眼王晓东,他发现王晓东看向那块银行牌匾的目光,就好像看到绝世美人一样。
自从来了苏联境内,这家伙就越来越霸道,也越来越让人琢磨不透了。
但王晓东什么都没说,转身带着唐兆龙往回走。
身后,还跟着普罗科菲耶维奇派来的两名大兵。
路上,王晓东就如他在国内和唐兆龙说的那样,把自己知道的一些知识和想法,给对方娓娓道来。
唐兆龙跟在他身旁,不知不觉地落后了半步,就像个虚心受教的学生。
“其实你仔细研究苏联的经济政策的话,就会发现和清朝的闭关锁国很像,只是没有那么彻底。”
“但大体上,还是仗着雄厚的自然资源,关起门来自己搞计划、搞发展。而且在两极制霸中,为了打败老美,更是玩命地发展重工业。”
王晓东指着周围破坝的建筑,“这就是为什么你看着城市如此萧条,百姓如此落魄的原因。”
“不注重消费相关的轻工业,物资短缺,有钱却买不到东西。”
“大部分毛子第一次看到走私进来的欧美录像带时,都会惊讶于一户普通的美国家庭,冰箱中都可以随时装满食物。”
“所以,如果没有八十年代的石油红利,毛子早就该输了。”
走到招待所门口的时候,王晓东突然回头笑道:“不过啊,这也给了我们机会,捞他几笔然后就回国投资。”
“到时候进可攻退可守,这边的钱继续捞,一旦形式不对,我们就风紧扯呼!”
此时阳光刚好照在王晓东的脸上,为他的轮廓镶上了一层金边。
这一刻,唐兆龙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他知道,自己心里对这个同龄人,对这个便宜姐夫,产生了几分敬佩!
...
三天后,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
王晓东眉头紧锁地和普罗科菲耶维奇坐在一辆嘎斯军用吉普里,飞速朝扎鲁比诺方向开去。
在他们身后,是三辆蒙着绿色雨布的嘎斯卡车。
唐兆龙早已经先一步返回国内,联系许朕和赵八斤把货拉到指定位置,然后等自己过来接头。
王晓东其实很想问问这样明目张胆的真的没问题吗,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不能露怯!
甚至面上还要尽量保持平静!
后半夜两点,就在王晓东脑袋昏昏沉沉的时候,嘎斯汽车的速度缓缓降了下来。
普罗科菲耶维奇猛地睁开双眼,眸中精光四射。
“我们到了,你的人呢?”普罗科菲耶维奇说道。
王晓东晃了晃脑袋,用力眨巴眨巴眼睛,感觉清醒些后才跳下车。
夜里的冷风让他打了个哆嗦,眯起眼睛朝对面看去。
嘎斯汽车和卡车的车灯已经关了,月亮也躲在乌云后面,一片漆黑下,王晓东眯起眼睛,朝对面望去。
许是听到了这边的动静,两道醒目的灯光亮起,慢闪了三下后,又快闪了两下。
这是自己和唐兆龙约定好的信号!
为了谨慎起见,王晓东接过普罗科菲耶维奇的望远镜,又朝对岸望了望。
带夜视功能的望远镜就是好用,那边的林子里停了两辆蓝色的解放大卡车。
“就是他们,赶紧卸货装货!”王晓东急促地说道。
“好,那我们过去。”普罗科菲耶维奇一挥手,身后的几辆卡车就缓缓开了过去。
整个珲南边境线足足有六十多公里,按照普罗科菲耶维奇的说法,对面的边防哨所早就没有以前那么谨慎了。
而且普罗科菲耶维奇在滨海边疆区这么久,又身负边防之职,对这边的巡逻时间早就了如指掌。
更何况,普罗科菲耶维奇选的这个地方,还是一片人迹罕至、道路崎岖的荒地。
“艹,这狗篮子选的啥破地方,大解放过来的时候都抛锚了三回。要不是那个赵八斤会修车,你们今天就白跑一趟了!”唐兆龙凑到王晓东身边低声骂道。
王晓东四下打量了下,小声道:“小心驶得万年船,车都不好走的地方,人就更不会来了。”
“咱们赚的就是这个钱,别抱怨了。”
五十名穿着军大衣和高筒军靴的苏联大兵悄无声息地小跑到王晓东的两辆卡车前,在许朕和赵八斤的配合下,迅速将车厢里的香烟转移到他们的嘎斯卡车上。
赵八斤一边和许朕在车上帮忙,一边小声说道:“朕哥,你在哪认识的这位爷啊,岁数不大,胆儿可不小。”
许朕嘿了一声,说道:“差点一枪把我崩了,你说胆子能小么。这年月,不就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人家还是大学生呢,有脑子,有胆子,手腕也不差,我觉得跟着他更有前途,要不我跟着柳哥继续在安城混不好么!”
赵八斤点了点头,心说真是这么回事,手下的动作更麻利了。
普罗科菲耶维奇一边冷眼瞧着自己的士兵忙活,一边和王晓东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五十个苏联大兵,装卸两卡车的香烟不过是小菜一碟,又不是多重的东西。
不过十来分钟的时间,香烟就全部从老解放转移到了嘎斯卡车上。
王晓东过去对许朕和赵八斤说道:“你们回珲南那家招待所等我们,我和兆龙过两天就回来。”
“嘴巴严实点,不用我再嘱咐了吧?”
许朕和赵八斤同时点了点头,前者说道:“放心吧,东哥,我们回去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