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玉像是感觉到了江月心的目光,他抬起头来,又换上了惯常的那副笑脸,道:“这下明白什么是‘近乡情更怯’了吧?”
江月心看着强撑笑脸的阿玉,道:“你违逆了你的朋友的嘱托。”
“是的,他最后的叮嘱,我还是没听……不仅没听他的话,我还自作主张……”阿玉说道,“就连他去世之后能形成云孤,也还是由我一手促成。”
“啊?”江月心将眼睛瞪的更大了,“原来他的云孤……竟然是你刻意造出的?”云孤这种情况,虽然在自然界中不算是孤例,但毕竟也不什么常见的情形,其形成所要求的各方面条件极为苛刻,因此能形成云孤的,完全可以用“巧合”来形容。
可阿玉这位故人的云孤,却非“巧合”,而是“人为”?
阿玉将江月心的惊诧看在眼里:“我那时刚刚接触修习一道,还没有太多的真气……但是,我身体里带着的那种怪异力量,却极为接近真气。那时我那至交身受重创,我无奈之下就将自己刚刚恢复而来的怪异力量通过鲜血灌输给他……虽然最终还是没能挽救他的性命,但是那种力量也或多或少地留存了一些在他的身体里。”
阿玉略微喘了口气,道:“那时我完全没有想到云孤这种可能。直到多年以后,我在修习一道上见识的广了些,这才渐渐了解,如果在当时那种极端状况下,也就是在人将死未死之时,若是能大量且迅速地灌以真气灵息,则是有可能形成云孤的。我立马便想到了我那至交,所以便试着去寻了寻,没想到,还真的找到了!所以我才开始了对他云孤的收集,顿时感觉人生都有了目标……”
“我实在是太任性了,是不是?”说到这里,阿玉敛了笑容,道,“可是,我实在是太想念他,想跟他见面,想跟他说说话……”
“但也害怕他会因为你的任性而不原谅你?”江月心道。
“嗯。”阿玉老实承认了,“小清身体里的这块云孤拥有他的核心信息,如果觉醒了,是完全可以通过小清的嘴,来跟我说说话的,以我那至交本人的身份……所以我才忍不住的想要唤醒他……可是心里却又着实担心觉醒后的他完全不赞成我的做法,甚至还会生我的气……”
江月心叹道:“自打认识你,我还从没见过你现在这般惴惴不安呢……那个人,在你心里真的就如此重要?”
“嗯。”阿玉轻轻应了一声,没再多说什么。
江月心低了头,看着自己的脚尖,道:“说了半天,却还不知你那位故人的名字?我依稀记得你只提到过,他姓萧?”
“嗯,是姓萧不错,”阿玉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头,“他的名字……抱歉,我不能……”
阿玉越是吞吞吐吐的不愿意说,江月心就越是好奇想知道。水人正要追问,忽听在他们身后“轰隆”一声巨响,简直天塌地陷一般,江月心和阿玉俱是一惊。
阿玉立马心揪了起来,也顾不上仔细辨别,转身就跑,急急叫道:“小清!”
江月心不由也跟着跑了几步,却马上又停了下来。因为跑在前头的阿玉此时也站住了脚。
只见阿玉最担心的小清仍旧好端端站在不远处,不过在他身前突然塌陷出了一个巨大的坑洞,浓浓的烟尘雪沫从坑里腾了起来,颇有些呛人。海马白义用自己的身子护着小清,倒是叫他一点儿烟儿也没呛到。
阿玉定了定神,走到小清和白义跟前,道:“这是怎么了?”
小清不知是被吓到了,还是说他干脆就不想理阿玉,反正这小朋友仍旧绷着小脸,盯着面前塌出的大坑一动不动。
白义看见阿玉,倒是很高兴的样子,四蹄儿跟装了弹簧似的,蹦着就过来了,脑袋在阿玉身上蹭了几蹭。
“啊……原来是这样啊……”阿玉拍拍白义的脑袋,笑道,“辛苦你啦……”
“白义说什么了?”江月心也走到近旁,问道。水人知道,白义是神兽,和人沟通无需言语,只需心灵相通即可。
“白义说,”阿玉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哭笑不得的样子,“小清和它玩寻宝游戏,比比看谁能寻到更多的宝贝……小清捡了好多奇形怪状的石头以及带花纹的青铜铁片什么的,白义不甘示弱,也是到处去寻,寻来寻去,终于叫它发现这一处的地下埋着个大宝贝,所以它便用蹄子踏开,使那宝贝露了出来……”
“原来那坑是白义搞出来的啊!”江月心忍不住笑道,“这神兽跟着你久了,是愈发的像你了。”
“像我什么?”阿玉问道。
“着三不着两啊!”江月心道。
“咳……”阿玉笑了笑,却见白义咬了咬他的袖子,轻轻嘶鸣着,像是有话说的样子。阿玉爱怜地拍拍白义的脑袋,道:“对,你厉害,你最厉害了……当然是你赢了……”
江月心笑着摇摇头,走到被白义踏开的大坑旁边,往里瞧去。
坑里果然有物件儿。
只见那只土坑大约深有五六丈,宽逾两三丈,真不知道白义这一蹄子用了多大的劲儿。这坑虽然大,可是却被坑里的那件东西给填的满满的,似乎这坑就是为了埋那东西才挖出来的。
坑里只有一个物件儿,那是一只巨大的丹鼎。
那丹鼎应该是由青铜铸成的,大约是因为这锁乾山山顶较为寒冷的缘故,丹鼎被埋入冻土中,却是得以较好地封存了,以至于这丹鼎几乎没怎么被锈蚀,大体还能看出吉金的灿烂颜色来。
这丹鼎上刻满了纹路图案,不过,江月心看了半晌也看不出那些图案究竟是什么意思。一者是因为纹路图案太过古奥难解,二者则是因为图案并不完整,缺失太多,便不能完全解读。因为这丹鼎本身就已经不是完整的了。
丹鼎虽然没有被锈蚀,但很多地方已经破出了大洞,或者塌陷扁凹了进去看样子,应该是被填埋进地下之时,就已经有了破损。
江月心想起阿玉刚才所讲述的往事,不由心中一动,向阿玉问道:“这个丹鼎,摸不就是你说的那个?”
阿玉和白义也走到了坑边,他往里张望了一转开了眼睛,就好像丹鼎上有毒,盯久了会伤他眼睛似的。
阿玉扭过了脸,言简意赅道:“对。”
“那……”江月心又问,“是你埋在这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