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至天子,下至贩夫走卒,皆离不开钱。
天子有钱,才能征兵打仗,雇佣军队为自己效命,雇佣官员为自己牧守天下。
权贵有了钱,才能买卖奴仆。
有钱天下可去,无钱寸步难行。
柴家很有钱,尤其是如今搭上内务府这条线,更是值得李建成花心思拉拢。
“李兄,那朱拂晓不能留,此人乃是祸端,日后李兄还是离此人远些好。”柴绍为李建成斟满酒水。
“怎么说?”李建成一愣。
“此人真本事没有,但拉仇恨的本事却一等一的厉害,堪称是仇家遍布天下。”柴绍端起酒盏喝了一口。
“哦?柴兄和此人认识?”李建成诧异道。
“不但认识,而且还有仇。深仇大恨!”柴绍面色冰冷。
瓦岗山中
李靖看着手中信鸽,一双眼睛眯起:“杨玄感竟然敢威胁我,还真当自己一手遮天了不成?”
他是谁?
韩擒虎的亲外甥。
韩擒虎可是开国老臣,比之杨素不逞多让。或许眼下没有杨素强势,但也绝不是随意欺辱之辈。
“朱拂晓!”张出尘眯起眼睛:“你我当初去刺杀朱拂晓,导致了被李密偷袭,惹得血脉异变,这一切的账都要算在朱拂晓的身上。”
红拂咬牙切齿,眼神里露出一抹冰冷。
听闻这话,李靖深吸一口气:“可惜了,任凭我翻遍典籍,却也找不到遏制这种血脉的办法。从古至今,从未有这种血脉的任何记载。目前唯一的线索就是在李密的身上。”
二人虽然被李密变成了吸血鬼,天生被李密克制、压制,但心中却对李密痛恶至极。
“咱们同样的血脉,为何会被李密克制?”红拂问了句。
“据我推测,必然是李密的血脉等级高于你我。我近些日子翻遍古籍,也唯有如此推测,才能做数。天人血脉消失千年,谁也不知道真正的天人血脉是什么样,只能在暗中推测臆想。”李靖看向红拂:
“据说天子欲要屠龙,你我若能得了龙血,体内血脉必然会进化。到时候就可以摆脱李密的控制,与李密争锋。”
“李密不会放任咱们离开瓦岗山的。”红拂幽幽一叹。
“杨玄感的书信就是一次机会。我听人说,蒲山公似乎与朱拂晓有大仇,咱们去刺杀蒲山公,李密必然不会阻止。”李靖看向红拂:
“李密并不知道沐浴龙血之事,这是咱们的一次机会。”
白鹭书院
宇文化及的别院内
管家面色恭敬的站在宇文成都身前:“大公子,已经查清楚了,李家班的黄梅戏剧本,都是出自朱拂晓手笔,是从朱拂晓哪里买的。”
“朱拂晓的手笔?朱拂晓有这般本事?”宇文成都一愣。
“咱们的探子顺着李家班入京的路线调查发现,在荥阳城中,朱拂晓曾经与李家班有过接触。然后李家班忽然离开荥阳城,在洛阳城外排练戏曲一个月,然后便一飞冲天,火的不可收拾,简直一塌糊涂。”
管家看向宇文成都:“现在李家班日入斗金,又有太子看着,宫中皇后娘娘照应,确实不好动手。但是朱拂晓这里却不然,只要公子开口买剧本,料想那朱拂晓也绝不敢拒绝公子的意志。”
“如果要是有了新剧本,就可以将李家班的热度抢过来,咱们自己的酒楼也可以火爆起来。”管家双目放光:
“滕王楼现在每天万两银子的流水,一年下来就接近四百万两,都快要比得上大隋国库的四分之一了。”
老管家的话叫宇文成都心神摇曳,四百万两是什么概念?
可以养十万大军了!
而且还是一日一操的精兵。
“朱拂晓的来历可曾查清?”宇文成都又谨慎的问了句。
“从他进入白鹭书院的那一刻,所有底子都被人翻得底朝天。不过是穷苦人家出身,兄妹二人相依为命,然后得了机缘拜入青牛观,仅此而已。”老管家递上早就准备好的文书。
宇文成都接过文书,认真的打量了一会,方才笑着道:“不过是青牛观背景罢了。亏我还以为能搅得白鹭书院鸡飞狗跳的是什么大人物,有什么大来历。”
说到这里,宇文成都眯起眼睛:“给朱拂晓发帖子,就说我今日要请他赴宴。”
老管家领命而去。
弈萃阁
朱拂晓眯起眼睛,静静的看着身前篝火,紧了紧身上的胡裘,斜倚在案几上,脑海中推演着魔法阵的诸般妙处。
“宗师并非不可斩杀,只要我布下魔阵,纵使是宗师也能杀给你看。”朱拂晓吧嗒着嘴:
“只不过这个世界的宗师,与我记忆中魔法世界的宗师不太一样。”
“魔法世界的宗师只修炼斗气,这个世界的宗师,精神磁场、境界同样很高,甚至于可以干涉物质。诞生出那种秋风未动蝉先觉的警惕。”朱拂晓伸出手在火盆中添加了木柴:
“有点邪门。”朱拂晓缩在胡裘里,现在是冰天雪地,魔法石虽然有魔法元素,但依旧是肉体凡胎,依旧同样怕冷。
一阵脚步声响,踩得门外积雪‘咯吱’作响,接着只见一道略显苍老的声音传来:“老朽冒昧打扰,朱公子可曾睡了?”
“睡了,有事情明天再来。”朱拂晓看着门外生命磁场,不咸不淡的回了句。
门外话语一滞,然后淡定自若的道:“在下乃宇文家的管事,奉我家大公子宇文成都之命,今晚邀请公子前去赴宴。”
“宇文成都?他不是鼻孔朝天,瞧不起我这种寒门弟子吗?”朱拂晓诧异的抬起头。
当初和李建成等人去滕王阁,宇文成都等权贵子弟鼻孔都要朝天了。
听闻这话,朱拂晓眯起眼睛: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我与宇文公子并不熟悉,管家请回吧。”朱拂晓笑眯眯的道:“高门大户,不敢高攀。”
管家站在门外,一张面孔铁青,哑口无言竟然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多少年了?
自从宇文阀成为四大门阀以来,多少年没有人敢以这种口气拒绝宇文阀的邀请了?
是以一时脑袋转不不过弯来,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一时间竟然不知该如何是好。
过了一会,方才回过神来,声音冰冷的道:“朱公子,在这大隋,除了五姓三宗,还没有人敢拒绝我宇文阀的邀请。”
“那是以前。现在不是有了?”朱拂晓打着哈欠:“莫要啰嗦,我要睡觉了,休要惹人安宁。”
“呵呵,朱公子果然是硬骨头,傲骨天成。只希望公子这块傲骨,能够一直支撑下去,千万莫要被压垮了。”说完话管家转身离去。
看着门外磁场远去,朱拂晓摇了摇头:“不知所谓。”
他连杨玄感都不怕,会惧怕宇文成都?
天下之大,只要有钱,就都可去得。
尤其是自从历经亡灵天灾后,朱拂晓的心态无限拔高,拔高到一种近乎不可思议的程度。
“既然已经得罪了杨家,还差一个宇文家吗?”朱拂晓摇了摇头。
宇文成都的小筑内
此时火盆内焰光腾腾,整个屋子亮若白昼。
烧的是上好松木,没有丝毫烟熏之气。
在一边是摆放好的案几,案几上四个小菜,还有一壶酒。
此时宇文成都静静的坐在酒菜前,眼神里露出一抹思索,心中思忖着稍后朱拂晓若是来了,自己究竟该以何种态度对他。
“我是该直接叫他写剧本,还是怀柔态度,哄着他写出剧本?”宇文成都眯起眼睛:“太难了。”
“那小子今日连杨玄感都敢直接怼,丝毫不给杨玄感面子,我要是强硬叫他写出剧本,只怕这小子未必会给我面子。”宇文成都是聪明人,这些世家子弟就没有一个蠢笨的。
“而且看朱拂晓和杨玄感之间的态度,很显然双方有猫腻啊,态度不是一般的恶劣。得罪杨玄感,还能活得好好的穷书生,怎么看也不像是简单之辈。”宇文成都心中有了断决:
“罢了,稍后这厮来了之后,我先好言相劝,许诺他无数空头条件,先将剧本诓骗入手再说。”
至于说朱拂晓会拒绝赴约这种事?
宇文成都连想都没想。
他怕是做梦都想不到。
区区一个寒门士子,自己邀请他赴宴,他敢不来?
难不成是开玩笑?
但偏偏这种玩笑般的事情,竟然真的发生了。
此时脚步声响,老管家推门走入,看着斜依在桌子前的宇文成都,面色难看的上前,低下头道:“公子!”
“朱拂晓呢?”宇文成都转身,看着管家身后空荡荡的大门,不由得一阵愕然。
“公子,那朱拂晓不知天高地厚,竟然拒绝了公子的宴请,简直是给脸不要脸。咱们好言下帖邀请,这厮竟然敢驳了咱们的面皮,此事传出去只怕会沦为洛阳权贵的笑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我宇文世家已经日落西山,就连一个卑贱的平民都敢不给我宇文家面子。”
老管家一口钢牙似乎要咬碎,此时目光中满是愤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