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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秘密,肖寒衣曾一直以为瞒的很好。

然而现在,她发现她错了。

..........

躲过鬼魅,回神来,桑澜与李天玄就发现周围的黑烟消失后,火光随之蔓延了过来,热意扑面而来,额前的发被荡起一阵阵热浪的形状。

他们已然四面楚歌,无处可避。

桑澜将昏迷的肖寒衣背在自己背上,眼神示意李天玄。

李天玄不太乐意,动作却迅速的将肖钺白背在了自己的背上。

桑澜动用身体里的最后一丝力量腾空而起,来到火焰之上,李天玄也做出了同样的动作。

城门似乎就在眼前,他们用最后的能量支撑着自己,疯狂向外赶去。

大火,哀嚎,死亡,则遍布在脚下。

总有人来不及逃亡。

眼看着已经来到城门口,正准备逃出去,突然,有漆黑的影子从他们的头顶,从黑暗里,溢了出来,然后化作一个个索命的利爪,向他们脸上,脖子上疯狂的涌来。

“小心头顶!”

这是李天玄尖锐而冷静的提醒声。

桑澜连忙划破自己的手指,长刀染血,催灵化灵,灵气变得更加浓郁。

修者的血液在修炼后都会发生变化,在灵气上便有体现。

然而,这是一个杀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方法。

李天玄见状瞳仁紧缩,“桑澜?!你这是何必,我会带你逃出去的!”

“我的命从来都不靠别人。”桑澜侧眸看了他一眼,随之凌空主动朝着那些黑色的利爪飞去。

背上还背着肖寒衣,她原先娇小的身影却如此伟岸有力。

李天玄深深的看了桑澜一眼,一颗心脏早已不规律的跳动了起来,然而此下却没有心思思考其他,他只能尽量跟上她的步伐,与她一起对抗这些黑暗里涌来的怪物。

不知何时,从前站在他背后的桑澜,已经变成了挡在他前面,一马当先的那个。

“是九极教之人!”

李天玄听见老爷爷向来自信的口气染上了一分颤抖。

李天玄一边对付着眼前的黑影利爪们,一边问。

“老爷爷,你这是什么意思?九极教?”

“九极教,大陆上本不该存在,却从上古存活至今的一股势力,它!就是当年算计我,致使我中计身陨的一股势力!”

“老爷爷,麻烦您再具体些!您好歹是当年剑仙榜上的人,有机会飞升的,他们九极教是有多大本事算计您?”

老爷爷呼吸急促,“此事说来话长,总之这些黑爪以及先前的鬼魅都是他们祭炼出的魍魉傀儡,一种只听他们使唤的狗东西!你们的刀剑,根本斩不死他们,唯有灵修的血足以克制他们!”

灵修的血?

李天玄呆滞了一瞬,直勾勾的盯向桑澜。

可是桑澜不是武修吗?

难道她..........

梦境中的记忆再次忆上心头。

幼年时的桑澜,的确是一名灵修,只是现在不知为何,成了一名武修!

这些秘密关乎于幼年时究竟有没有将自己从深渊中拉出的人,这次回去后,无论如何,他都要问清楚!

他李天玄,恨得人要一个个亲手斩杀,有恩情的人,自然也都要得到回报。

不知什么时候,桑澜用属于灵修的血,杀出了一条生路。

她回头喊李天玄,“跟着我,离开这。”

两人相携朝外跑去,然而这次没跑多久,一大群鬼魅又出现了。

鬼魅们静静的看着他们,由人类操控着,发出语言。

“李天玄,桑澜,我们主上需要你们来一趟。”

他们竟识的他们的名字!

李天玄与桑澜对视了一眼,双眸之中皆流露着一股犹疑。

“不要去。”桑澜的耳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与此同时,她看到了眼前的李天玄怔了一瞬,她立即明晰,

“你也听到了?”

李天玄缓缓点头。

“他的声音,我好像也听过。”

周围的鬼魅们没等到答案纷纷朝他们靠近了一些,窒息的黑暗逼近。

“主上只等你们一刻钟。”

桑澜突然感受到自己的掌心传来一股烫意,她垂下双睫看了会儿,再抬眸时,眼中弥漫了煞气。

“一秒都不需要再等了。”

她再次出手,握着长刀,向密密麻麻的鬼魅们冲去。

李天玄的心脏提了起来。

这不是勇,这是不要命!

“桑澜!!!”

但眼见桑澜可能会有生命危险,李天玄还是选择毫不犹豫的跟了上去。

桑澜杀红了眼。

她曾经喜欢血,喜欢肉,喜欢连皮带肉一起撕下来的爽感。

她喜欢闻皮下的血腥味,那种令人作呕的感觉让她血液沸腾,心脏悸动,那时她才感觉,她也许也是一个人,一个拥有七情六欲的人类。

喜欢看肉里的血沫四处飞溅的样子,当眼睛被污血遮蔽,眼前血茫茫一片,她的世界,是极致的红色,极致的妖艳。

她还喜欢.........那些往日穷凶极恶,对着这个世界叫嚷的最大声的人,最终化为一声声微弱的哀嚎,倒在地上化为烂泥的样子。

她觉得她的世界本来就只是个单纯而直接的世界。

直到她遇到了所谓系统,穿梭进她们的身体里,代替她们做了种种事情,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

她似乎会忘记,她其实是桑澜,她是那个喜怒无常,变态,嗔痴,应该被那种文明社会关进精神病院的危险犯罪分子。

“不,你不是!”

“宿主,宿主,你冷静!”

“请求联系上级,宿主精神异常,请求立刻修整大脑!”

系统往日机械笨重的声音突然尖锐起来,人性化起来,在桑澜脑海反复响着。

桑澜目光一凛,只身站在鬼魅群中,再抬起眼时,眼中又只剩下迷茫。

李天玄也在刹那间愣住了。

“桑澜,你怎么..........”

他的眼睛突然一瞬间睁的最大,露出了极为不可思议的神情。

“是你?!”

周围的鬼魅们诡异的停下了动作,身边的风也停止了刮动,就连脚下被燃烧着的大火,都停止了蔓延,时间,在那一刻静止了。

帝释天的身影此时有些透明,若细看,便能发现他的嘴唇泛着白。

只是他银色的头发以及眼眸都是银白的,难以让人在意这些细节。

他忽略李天玄看见死人复活一般震惊的眼神,走到桑澜面前,朝她露出了微笑。

“我早已知晓关于你的所有事情,桑澜,我是来带你离开的。”

“离.........开?”

桑澜宛若被人挖走了魂,看着帝释天时,那双眼睛黑白分明,毫无杂质,而又莫名其妙的,迷茫,布满迷雾重重。

一些事情,好像突然就发生了,让人难以预料。

“在系统部看来,你是个很适合当宿主的人,然而对于我来说,你不应该去做。”帝释天的手指,划过桑澜的额发,露出她头发下完整的眼睛。

“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生来无情无欲,你的情绪只能有一种,很可惜,你的情绪被人染上了“血”,你便成为了那样的人,那是一种极致的疯狂,也就是外人看来的病娇。”

“因此,其实你是一个没有自我的人,你的演技很好,这也是其中原因之一,演技越好,你入戏便越深,你甚至在每一个世界中,都可以完美的压抑自己的“血”,而后成为她们,以满分的答卷,交代自己的每一个任务。”

他的唇角扬着,露出了毕生最多的笑容。

从前,他总是宛若天神一样遥不可及,想见到他一个平易近人的笑容,只有在梦中。

在似大海蔚蓝般的眼神里,他的手落在她的肩头上,重重的握着,落下最后一句话,

“可你不要忘了,你是桑澜,是属于自己的桑澜,而不是任何人,请停止做任务吧,不要再走下去了,对我来说,你不适合走这条路,我怕你失去自己!”

桑澜眨了眨眼,心智好像被一只大手蒙住了,令她陷入无边的无措,没有方向。

好在大手指间有一道道缝隙,使她可以窥见外面的一些世界。

她想到什么,冷静的呼唤自己的系统。

“究竟,发生了什么,帝释天,与我有什么关系?我,又是怎么了?”

任务,到底还要不要做下去?

她为何要选择走这么多世界,做这些任务,她有追求的东西吗?

世界的裂缝被人划开,东虬泽站在虚空旁,望着底下的少女,嘴角边露出冷笑。

“完了,又有一个人要陷进去了。”

一个人在旁边附和道,“陷进来了不是更好,罪渊牢好久没来人了,热闹了。”

她上次也是险些要猎杀帝释天,结果还是失败,因此,满腹怨言!

阮星湖一个闪身出现在他们身周,先是略微担心的看了桑澜一眼,然后不带感情的眼神扫向他们。

“到底是幸灾乐祸,还是同情。”

“同情?呵哈哈哈哈哈哈阮星湖你还当自己是傻白甜原女主呢,落入罪渊牢,还需要同情这种东西?”

..........

天上遥不可及的虚空根本无人注意,此时桑澜等人还陷在缭乱的对峙里。

李天玄的大脑早已运转不过来了,他紧紧的盯着帝释天,“你到底是来救她的还是来害她的?”

“害她?”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帝释天扯了下自己的嘴角,和从前的姿态相比,如今的他这番模样颇有几分人情味。

他声音极淡,“测试官,或者是仙域副官,我劝你不要再管她的事了,因为她的事,从今往后都归我管。”

李天玄听见这几个陌生的词语,倒退了一步。

“你,你,你..........”

帝释天最后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突然将呆滞的宛若丢了魂的桑澜拦腰抱进自己怀中,然后朝天上的裂缝那里闪去。

他忽然出现在那时,原本看戏的东虬泽等人都脸色一变离开了,然而,另一个早该出现的人,此时却出现了。

“你不能带走她。”赫连辞语色极淡,那双浅灰色的眼睛看向帝释天与他怀里的桑澜时,却无比坚韧。

可以说,他不会让桑澜走。

桑澜由于一晚上见了不少血,也放了不少血,再加上某个人蛰伏多日,给予的致命刺激,导致她现在神魂缭乱,脑袋歪到一边,长发挡住了她的面容,看不清神色。

赫连辞从镜子里看到了所有,所以,他此时大概猜到了什么。

在帝释天不为所动的视线下,他换了个说法。

“桑澜的身体是属于这个世界的,而她的灵魂........因为某种契约,本也应该待在此地过完她的一生。”

赫连辞在此处说的契约,便是桑澜与原主的联系,她的任务,只是赫连辞归咎成契约。

毕竟,他再怎么看破世界,存活上万年,如今接收的信息也是世界之外的,难免要适应时间。

帝释天还是没说话。

过了一会,他突然开口,“好。”

最后一个任务,他祝桑澜完成,毕竟在这之后,可就没有好日子过了。

帝释天深深的看了赫连辞一眼,又回头看脚底变成蚂蚁一般的人物,内心不知在想什么。

种种谜团,只能等着桑澜自己去解了。

看帝释天果真要放下桑澜离开,赫连辞突然伸手拉住他,“我有几句话想和你说。”

帝释天看着赫连辞,倒是没有排拒。

他欣赏赫连辞超脱俗人的智慧与接受能力。

...........

“所以,帝释天消失不见前,就是这么跟你说的?”

自从桑澜的系统消失不见,她整整在迷茫与呆滞中度过了两个月后,恢复神智与心智的第一个问题,便是此。

赫连辞饮了口茶。

“没错。”

赫连辞再次重复了一遍,

“你本是这届宿主中最优秀的一个,却也因为太过优秀,而出了问题,那个李天玄,正是所谓测试员为了调查你的问题,穿越进来的。”

桑澜盯着赫连辞手上的茶杯,若有所思。

帝释天在自杀后消失了一段时间,那段时间,他都待在她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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