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物质’？”
苏文有些疑惑地重复了一遍。
脑子里也在飞速筛着这其中的逻辑...
...然后越想越觉得细思极恐：
不是物质？
不是物质还能是什么？
他往日里倒腾的那些高科技玩意儿，是什么速子也好量子也罢，再怎么艰深的粒子物理科技，本质上还是物质材料。
哪怕这些粒子的属性再诡异，在这个最基础的分类里，它们同样是一家亲的。
要不然怎么叫物质宇宙呢，宇宙基本上就是由状态固定的物质与处在活动与变化之中的能量所构成的。
能量由物质传递，力同样由物质传递。
在超级文明的眼中，宇宙的一切都明晰而秩序。
然而眼下...
一种没有任何物质结构，几乎不存在质量这种物质熟悉的材料。
摆在了众人的面前。
毫无疑问，带来了茫茫多的疑惑。
让苏文有一种想吐槽却吐不出的感觉。
“你给我整不会了都，这不是物质，它也明显不是能量，还能是什么？”
苏文在这种比较抽象的、比较形而上的问题上，向来是没什么发挥余地的。
他的技能点完全不在这一块。
前沿理论啥的，根本搞不来。
能对‘粒子物理’、‘力场科技’、‘空间理论’这方面有一丢丢的研究...那都已经完全是前世经常看的某些三流科幻文、以及这段时间里身旁一众心智人形们耳濡目染的功劳了。
...实际上他的大脑里，绝大多数时间装的东西，除了搞钱、种田、阴谋以外，基本上也就剩下瑟瑟了。
好吧，这很符合人设。
毕竟苏老板本质上就是一个三俗的人。
那些高大上的命题，让他掏钱派人来支持是没问题。
让他亲自参与进去...就不免有点昏昏欲睡了。
“这只是我们这边的一个猜想而已，你不需要非得了解它的原理——虽然从眼下的种种迹象上来看，它的确是最接近事实的一个，但无论可能性有多高，毕竟都没有被真正证实，更谈不上原理和规律...”
镇海补充说明了一句。
好让苏文消去对自己在此领域上‘前置知识的缺乏’而感到的焦虑。
...其实她也不是很确定。
毕竟这个想法的确有点太疯狂了：
“根据我们的猜想，它既不是实际存在的物质和能量，也不是虚无缥缈的‘信息’，而是另一种东西...”
“...空间。”
镇海看着苏文的眼睛。
“它就是‘一段不连续的独立空间’。”
“？？？”
面对老婆大人和盘托出的庞大信息量，苏文条件反射地扣出了一串问号。
示意敌人已不见踪影。
“没有‘结构’、没有‘成分’，也没有‘质量’，几乎什么也不存在，”
“但它又不是‘虚数粒子’、不是‘空想物质’——后者虽然同样没有质量，但却是存在常规物理意义上的结构与成分的，即使很难探明，也和前者恰好相反。”
“如果依然把它当成某种物质，当成我们‘尚未了解的某种稀有粒子’，关于它那诡异的特性，一切都很难解释，可若是套入上述的猜想...便很简单了。”
“这也是我会支持这个想法的原因。”
“而后续对它的研究，对‘虚空’道途的确定，更是让我们对这个猜想的可能性进一步得到了证实。”
在苏文若有所思的目光中，镇海继续说道。
..
‘就像是一小颗一小颗的星空，从宇宙本身之中被以不明手段分割了出来，变成了一粒粒的沙子，但它的本质依然与我们置身的物质宇宙一般无二。’
——这是在某次深入研究的过程中，圣路易斯曾经发出过的感叹。
一方面，是她的内心人格之中，作为一名女性，对这些‘亮晶晶的东西’，从本能上就产生的、难以拒绝的吸引。
另一方面...
她也很难想象，这奇妙的现象，究竟是如何实现的。
——采集资源，采到‘从宇宙本身之中撬取空间’的地步？
这...
即使是在一般的星际文明看来，也仿佛是科幻故事的地步了。
哪怕是帝国接触过的超级文明之中，似乎也没有哪一个，展现出过这方面的才能。
让人很疑惑。
众星邦联究竟是如何做到这一步的。
而在疑惑之后。
所有研究者们，几乎都是条件反射般，联想到了席卷海金星域的那场‘大风暴’。
——横扫整个星域、彻底摧毁了一座准永恒帝国的恐怖天灾；
——半径数百光年，并且在超空间之中持续足足两万年的风暴；
——落到苏文手中的，古怪的‘空间断片晶体微粒’。
三者联系在一块儿，隐隐约约，就有一条还不太清晰的线索，渐渐浮现出来了。
..
很显然。
当初的‘众星邦联’，的确在进行着一项非常伟大的探索项目。
事关某种顶级材料，投入了他们在材料学和工程学上的最高造诣。
虽然还不清楚。
他们是如何发现这种神秘材料的存在，
又或者，是如何冒出这种疯狂的念头、并付诸实践的。
但可以肯定的是。
在尝试获取这种材料的项目之中，他们最终收获了一场研究事故。
并最终酿成了那毁灭了他们伟大文明的致命灾难。
...说实话。
这种由于‘过于强烈的科研求知精神’，并最终导致重大灾难事故的情节。
苏文上辈子，还真就品鉴得非常多了。
哪怕是穿越之后，他也看过许多这样的作死选手。
可若是非要把这种‘花样作死比赛王牌选手’做个对比、列出一个排行来的话...
他觉得。
众星邦联人不排第一，那就简直没有天理了。
“到底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他们进行了某种尝试、破坏了当地的空间结构、然后导致了超空间风暴出现？”
苏文发挥想象力，开始脑补起这些骨头渣子几万年前的作死行为，
...不多依靠些自己想象力的话，他还真难以置信。
这样一个辉煌伟大、比自己眼下的基业还要强大的准超级文明，居然真就是自己把自己玩死的，
“但如果是这样的话，超空间风暴的规模为何会如此之大，还持续那么久？”
“是他们的那种...呃，针对这些‘宇宙晶体’的某种提取设施，作用范围的确就是那么大；”
“又或者是，他们当初制造的研究事故，持续性特别强，以至于后劲儿持续了足足两万年？”
虽然在具体的前沿理论研究上，相比专业的心智人形们，排不上号。
可苏文毕竟有无与伦比的敏锐直觉。
天天和某些外星贵物、某些蓝星大佬们勾心斗角，也充分锻炼了他见微知着的联想能力。
一下子就提出了许多的可能性来，仿佛机枪一般往外乱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