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诡异的是,连狱吏对白衣翩翩,孤身进入监牢的菱香姐,都十分恭敬。
她只不过随手一摆,狱吏们就退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她一个人面对汪柳两人。
柳连琦两步冲到栏杆前,扶着柱子冲着菱香姐就是一顿破口大骂。
不想菱香姐不急不恼,只挑眉一笑,轻飘飘递出一句话,就止住了他的怒呵。
“只要菱香一句话,你们的案底罪行,就可在这世上一笔勾销,再无人提。”
汪恩仪迅速反应过来,他立刻冲上前去,“菱香姐,有什么要求,我们都答应你。”
“看看公子这话,菱香并无事求二位,更不敢胁迫,只要你们愿意相信菱藕香的清白,从此回乡,安稳度日,菱香便是要烧高香了。”她眸中波光一转,“当然,菱香素来最是心软的,两位公子怎么也算是菱藕香的客人,此一行,菱香也将二位公子身上银两要回,更另备了银两,聊表心意。”
柳连琦张了张口,刚要说些什么,肩头忽然重重受力,是汪恩仪死死的捏住了肩膀。
于是柳连琦终于没再说什么。
只因为,面对菱香姐的条件,他亦动摇了,最终妥协了。
听到这里,云西咬了咬唇,要不说菱香姐在菱藕香的地位尊崇,如此谋略手段,想不尊崇起来也是难啊。
只是略施小计,就永远断绝了汪柳两人寻妻的心思与告官的道。
两人已经在偷窃案与凌虐案的供状上画了押,就等于被菱藕香把握了命门。
别说再来找菱藕香的麻烦,就是在菱藕香露个面,怕都是没胆了。
结局也果然如云西所料,汪恩仪与柳连琦答应了菱香姐的要求,领了钱财,终于出了监牢。
出狱后,柳连琦与汪恩仪并没有过多交流,只说了句,“恩仪兄若是想回,便先回罢,连琦还有些要做。”便径自消失在临近年关,人流往来交错的热闹集市上。
这一行,失去的远大于得到,汪恩仪皱着眉,只冷冷的看了柳连琦一眼,便登上了新雇的马车,催促着马夫快快赶路。
但是还没等他回到家乡,马车就被人劫了下来。汪恩仪探出头,刚要查看究竟发生了什么情况,一块黑布就将他罩了一个天昏地暗。
再睁眼,却是又回到了菱藕香。只不过这一次,他没有出现在富丽堂皇的待客厅,而是身处一个四围都是斑驳砖墙的暗室。
他第一眼,就看到一个人坐在他面前。
那是一个手脚都被牢牢束缚在椅子上的男人,更是曾经与他患难与共的兄弟,现今被揍得鼻青脸肿,几乎难以辨认的柳连琦。
柳连琦的头无力的仰靠在椅背上,他的嘴巴被一件环形的金属圈固定着,大大的张开,他只觉得喉咙肿痛。
他的眼睛被人揍得青肿一片,撑开的嘴巴,想要用口水润一下喉咙都做不到,只能任由口涎沿着金属圈环肆意淌下。
其实他此时的视力已经严重倒退,几步之内的人,都是模模糊糊的一片,看不清楚。但是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忽然出现的汪恩仪。
他用力的睁开眼睛,却觉得怎么也看不清汪恩仪的五官表情。
他的意识正在慢慢涣散,最终只能放弃,任由灌了铅一般沉重的眼皮,覆盖住这个世界上最后一点光。
彻底昏迷之前,菱香姐的声音清晰的传入他耳中。
“菱香真是从未见过如此无耻之人,从监狱中出也出来了,银子路费拿也拿了,不仅没走,还日日的围在菱藕香周围找麻烦。”她顿了一下,似对着身边人,语声陡然变冷,“所以是他逼着我们,要对他下手。”
“可···可这与我又有何关?”饶是精明镇定如汪恩仪,声音也因对方散出的威赫力而颤抖。
菱香姐轻轻一笑,“当然有关系,你们是一同来的,如今却要死掉一个,你必会疑心我们。倘若日后你也受了胁迫,告诉别人,疑是我们菱藕香动手的可不好了呢。”
“不!”汪恩仪的声音里满是尖锐的恐惧,“你们不能杀我!你们——”
菱香姐轻灵如莺的笑声蓦地打断了汪恩仪的话,“菱香几时说过,要连汪公子一同做掉的?”
“那你们——?”
“就是连柳公子,我们也不会动手,”菱香姐顿了一下,语声忽然变得阴狠,“要动手做掉柳公子的人,只能是你,汪公子。”
“疯话!我怎么可能——”
“你很可能,而且你该明白,若想留你活命,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你···你们好狠毒!”汪恩仪终于明白过来,咬牙切齿的嘶吼道,“叫我杀了连琦就等于拉我下了水!这辈子都彻底封死了我的口,蛇蝎毒妇!”
“药放在这里,汪公子若不给他灌下,便是要灌进您的腹中呢。”菱香姐的笑声越来越远,仿佛已经飘然离去。
终于只剩下一片可怕的寂静,柳连琦只觉得最后一点意识与力气都已从他身体中抽离。
不知过了多久,他只听到一句,“连琦,不要怪我···我也没有办法。”
随后,一股又腥又涩的冰凉液体便从他大张的口,汹涌灌入。
喉头立时被烧着了一般的火辣辣疼痛难忍,他拼命的摇头,拼命的挣扎,挣到每一根血管都要爆裂,挣得他又咳又呛,却挣不动分毫。
他想,他是死了的,死得彻底。
听到这里,殷三雨手攥成拳,重重一击桌面,“菱藕香的手段真是够毒!”
云西心下也是一片唏嘘,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却还是及时收回了心绪,现在还不是感慨唏嘘的时候,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找出证人证据所在。
“没想到,兜兜转转,竟然又绕到曹老八那里,”云西思量着说道,视线投向云南,“会跟李元有关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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