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赵千泽这一次放过了你,那么他事后就必有图谋。不过无论他所图究竟如何,都不能阻挠咱们此次计划。”
车厢里,云南扶着云西的肩膀,将她身子缓缓放平。
云西笑着嗯了一声,顺从的躺回长椅上,趁着云南摆正她身体时,望着云南英俊的侧脸,又添了一句,“赵千泽的这步棋咱们先放在心里,时时都防备着,却又短时间不动作,等他的动静。”
云南将她的脖子又正了正,“你且好好休息,切不可使伤口恶化。这一次,万事有我。”
他的语声平淡轻缓,甚至还带着他一贯的冷峻。但是那句“万事有我”在云西听来,却不啻于一种能令万物生长,花草苏醒的微风,令她心生温暖。
她望着他,微微一笑,“那一切就仰仗你了。”
云南抬眸扫她一眼,“携手追凉风,放心望乾坤。”
云西的眉却下意识一皱,“你说啥?”
云南抬手照着她的额头就是一个爆栗,笑嗔道:“王摩诘的诗都没听过,看来功课进度必须要提速了。”
云西的小心脏瞬间一抽,王摩诘她倒是知道,摩诘居士王维嘛。但是唐代诗人大多都贼高产,以她半吊子学霸的水平,怎么可能每首都听过?
不过她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
因为她知道,要是徒劳反抗下去,云南现在就完全有可能给她补上一整节诗词鉴赏课。
“哎?对了,”云西的策略是转移话题,“那咱们这次是直接就去菱藕香吗?面对这个传说中油盐不进的第一青楼,咱们又该如何下手?”
云南眸色瞬间一暗,沉声说道:“咱们的切入点,在柳秀才抛尸案。而要查柳秀才之死,究竟与菱藕香有无关系,就要先查,菱藕香到底有没有男伶馆。毕竟柳秀才身上特殊伤痕来看,最可能出自青楼妓院。”
眼见视案子如生命的云南,果然被自己顺利的转移视线,云西强压住心底得意,撇着嘴,煞有介事的附和道:“所以,男伶馆就是咱们首要查的对象。”
可是说到后来,云西自己的注意力也全部回到了案件上。
“不过,咱们就直接闯进去吗?”她不无担心的问道,“咱们半路上都差点被他们弄死,这次直接进入菱藕香,就不会是羊入虎口,自投罗网?”
云南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剑眉微蹙的道,“敌人在暗处,咱们在明处,敌人几次对咱们下了死手,可是唯独对待符大人,不仅没有动过手,更是采用了加快符大人升官速度,这样匪夷所思的方法,来调走他。更重要的是,在咱们来到藤县之前,大人就是铁了心的与他们缠斗。可是周旋那么久,他们也没敢动大人一根汗毛。你可知道这是为何?”
云西的表情也一瞬间严肃沉重了起来,“因为符生良上面有人,背景够硬。”
云南嗤然一笑,“没错,就是他身后有一个强大到令敌人畏惧的莫测背景。”
“所以呢?咱们这次也拉回大旗,扯次虎皮?”云西疑惑的望着云南,忽然双眼一亮,“难道说你们云家还有什么流弊的背景,没有亮出来?”
云南侧眸望着云西,勾唇一笑,“父亲为人正直刻板,又因为职位所限,除了李叔父,他没有结交任何权贵朋友。”
云西脸上兴奋瞬间拉成一片汪洋的失望。
云南却又道:“这一次,咱们要扯的虎皮,不是别人,就是符大人。”
云西眼中扫兴又重新被希望点燃。“你是说咱们想办法扯上大人,将他的背景拉到咱们身上?”
云南抬手又在云西额头轻弹了一下,笑着点头道,“果然,一谈到给别人使坏下套,你就特别精神。”
云西眼珠一转,调皮的嘁了嘁鼻子,“你这样说可就不厚道了,人家可是最够格的世家淑女,怎么会有给人挖坑下套的恶趣味呢?”
云南哼笑了一声,背过了身子,开始收拾水囊,“坑一把符大人,我倒是没意见,只是,如何才能扯下一块能用的虎皮,才是问题关键所在。”
趁着云南背过了身,云西抬眼重又打量了一遍云南,唇梢有抑制不住的微笑满溢而出。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自从邪灵从云南的身体中出现,他的性情就变得活泼很多。
云西安安静静的闭上了眼睛。
或许,这就是十六岁的云南本来的面目,之前所有的冷峻沉着成熟,都是那一场灭门案的创伤反应。
不知什么时候,他才能在她面上放下所有防备,与她坦诚相对。
这样想着,云西幸福的咂了咂嘴巴,“反正我受伤啦,什么主意都想不出,就全都交给你啦!”
说完,她彻底阖上双眼,安心的睡去。
云南回过身,望着渐渐睡熟的云西,眸中也生出一丝温柔。
他抬手将云西额上碎发捋顺,缓声道:“好好睡吧,万事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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