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就是这样!
云西很肯定,在为杨家追回财宝,与为百姓消除祸患的表面目的之下,云南就是要趁着这个名正言顺的机会,派殷三雨出去统计杨家财货。
先给杨家来一次家底摸排,定下一个非法收入数额巨大的犯罪底子。
然后再顺藤摸瓜,看看能不能找出与杨家私相授受的贿赂网。
当然,如果其中能直接找到一两个账本就更好了。
毕竟,他们兄妹此行,除了保护杨洲的人身安全,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目的!
那就是搜集杨家罪证,为符生良搬倒滕县最大的黑暗势力准备证据!
想通了这一切,云西终于安下心来,梳洗完毕后,又有条不紊的吃完餐点,重新整理了一边衣衫,才出了屋子,要去找云南汇合。
没想到云南早已等在了她门前,听到响动,他缓缓转过身子。
两人对视一眼,云南凤眸微转,淡淡问道:“怎么样,谜题猜出无?”
云西轻蔑的嗤笑一声,“你不是说,天才能做到的事,努力也能做到;天才做不到的事情,努力还能做到吗?所以,你做不到的事,我都能做到,何况是这个小问题。”
云南挑挑眉,似笑非笑的轻哼了一声,“百折不挠,倒也是件好事。”
云西大步向前,经过云南时,斜睨了他一眼,皱了皱鼻子,“长江后浪推前浪,你这个前浪一定会被我挤得拍在沙滩上的。”
云南侧眸望她一眼,眸中掠过一抹澄净的浅笑,“拍在沙滩上?你当我是什么?”
“偶像啊!”云西十分轻松的耸耸肩。
“你不是说你们那的偶像是用来崇拜的吗?这会又用来拍?”云南眸中笑意更深。
云西这还是第一次看到云南这样轻松的笑容,难道案情越急迫,他反倒会更轻松吗?
她不禁转过了身,正对着面向他,脸上绽开甜甜的笑,“别人的偶像是用来崇拜的,我云西的偶像嘛,”她故意拉长语音,俏皮的眨了眨眼,“就是用来超越的。”
云南挑眉微笑,轻轻点头,“好啊,我拭目以待。”
云西顶着已经爆棚的满怀斗志,潇洒转身,还学着云南的样子,一甩袍袖,大步向前走去。
这一次,她走在前,他跟随在后。
冬日午后的阳光,色淡却很温暖,在她脸上投下一抹浅浅的金,越发衬得她肤白如瓷,星眸熠熠。
她在心里偷偷立下了一个誓言。
今天起,她就要走在自己人生的最前面。
要独立的思考,独立的面对即将而来的各种挑战!
连并着云南的那一份,包括他的智慧、心力以及信仰,一起勇敢前行!
还剩下两次尧光白的挑战,她也已做好准备。无论结果如何,她都会拼尽全力。
在仆人的引领下,云西云南奔着议事厅的方向而去。
没想到在半途中,他们却接连偶遇了滕县另外几房胥吏。其中有白白净文弱的吏房胥吏白染,也有脑袋上缠着厚厚绷带的礼房胥吏王柏。
云西一看到面色如黑锅底的王柏半边脸上,白白净净的绷带,脑中瞬间就出现了,第一次接风宴上,他站在桌子另一端,瞪着黑豆一般的小眼睛,吃惊的张着大嘴,被殷三雨狠厉扔出的菜盘子糊了个结结实实的场景。
看样子,杨府出了事,县衙中杨氏一派都非常上心,甭管是健全的,还是下不了炕的,这会都得鞍前马后的伺候着。
白染与王柏,二人正联袂而行,远远的看见云西云南,就止了步,朝着他们的方向依次行了礼。
待到云西云南回了礼,二人就在仆役的带领下,匆匆而去。
云西也注意到,除了白染王柏,县衙里平素就与杨家亲近的一些官吏,也在杨府,往来出入络绎不绝。另外还有一些人,是云西见也没见过的华服青年。
只不过他们衣着虽然华丽精致,气质里却都难掩轻佻浮夸之气,看样子应该是平日里与杨拓交好的世家公子。
有几个见了云西,甚至还夸张的转过身来,拉着身边人,对她啧啧咋舌的指指点点。
领路的仆人见了也有尴尬,刚要赔笑着向云西解释。
却见云西摆了摆手,十分大度的笑道:“无妨,县衙里基本也没有过办差的女官差,也不是常见的稳婆牙婆,他们见着惊奇,也不奇怪。”
仆人连忙点头应和,“是的是的,女差官您真是大人大量,他们都是我家公子的至交,平复玩笑惯了的,没什么恶意,您别往心里去。”
云西轻笑一声,不做理会。
她心里当然知道,那些纨绔子弟,除了对女差官身份的好奇,更多的还是对她千杯不醉,及以后面一系列侦破凶案的传奇故事的惊异。
当然,看着其中几个浪荡公子脸上一脸浮浪的淫邪笑容,就知道也不乏对她容貌指指点点。
她只装作没有看到,继续前行。不料身后的云南却大步跟上,挡在她的外侧,为她遮住了众人轻佻的视线。
她望了他一眼,会心一笑,便与他一起走进了内院的院门。
一阵穿堂过室后,他们终于来到了议事厅门前。仆人通禀之后,便为他们掀起门帘,低垂着头恭敬的站在了一旁。
云西云南依次抬足迈过门槛,走进厅事。
云西抬头望去,宽阔的议事厅里只有杨拓、李儒,唐七星,杨领队四人。
殷三雨是已经动身前往七处丢失宝物之地,办理被抢财物的相关事宜去了,不在这里,很正常。
但是奚岱伦与另外几个金魂寨领队,却也没有在。而且衙门里来了那么多杨家心腹手下,这会也没见一个。
可见这个杨拓还没有被打击到失去了所有智商。
两人一起向杨拓行了礼,又向众人见过好。李儒便安排他们在近前一些的位置入了坐。
云西心里却不觉一动。
平日里,他们的身份都是要坐在最末尾的,如今却坐在了贵宾席,看来他们兄妹,终于在滕县开始扎下一点根了。
“云典吏,”杨拓半倚在太师椅上,单手支着额头,狭长的眸子微眯,容色懒懒的说道,“事到如今,大家也就别弄那些劳什子虚礼了,若有制敌高见,云典吏,云书吏但讲无妨。拓,在此洗耳恭听。”
云西注意到,在这里,杨拓第一次谦称自己的名。
这不仅表示着对他们兄妹的重视,更意味着,这一次的打击已经叫杨拓身心俱疲。
想想也是,丢失的那些几乎是杨家全部的现金流,要换成她,五脏六腑肯定都疼得缠在一起了。杨拓这会却还能坐在众人面前,主持会议部署,真的已经是大不易。
云南掩唇轻咳了一声,略略欠身,恭敬回答:“大人言重了,制敌擒贼本就是属下本分···”他又咳了两声,捂着胸口平复了一下气息,才接着说道,“只是属下体力不支,不过计划已经全部告诉刑房书吏,就请她为大人一一讲解吧。”
杨拓点点头,又转向云西,“那就有劳云书吏了。”
云西淡淡一笑,站起身拱手一揖,“既然大人说不走劳什子的虚礼,那云西便直接讲了。”
“就等云典吏、云书吏的高见呢。”唐七星稍稍调整了一下坐姿,展了展膝上长衫前摆,不阴不阳的笑着说道。
“开门见山的讲,为防备两日后尧光白进宅偷取白练珠,第一条要做的就是要杨家全面清场!”云西根本不理会唐七星,望着杨拓,慨然说道。
“全面清场?”李儒诧异的看了杨拓一眼,脸上满是疑惑。
杨拓也放下了支着头的手,正了正身子,瞧着云西,目光阴沉,“云书吏此话怎讲?”
“众所周知,尧光白盗术一流,所下战帖,从不失手。他依靠的绝对不是什么运气,而是不为人知的大量的准备工作。而之前八路运宝车队一一被袭更是说明了,尧光白的眼线此时已经深入杨府。”云西侃侃而谈。
“从参加这次的会议人员来看,显然大人也预料到了这一点,才会精选最可信,最有能力之人。但是府内那么多闲杂人等此时却不管,保不住哪一条就是被尧光白收买了的,岂不是丢了西瓜,捡芝麻吗?”
杨拓皱眉听着,待到云西说完,就侧过头跟李儒小声说了几句。
李儒低头认真听完,立刻站起身,走到门前,掀开帘子对外吩咐了几句。
杨拓这才转向云西,凝重说道,“书吏所言甚是,府里这就照办。”
云西点点头,继续说道,“第二条,便是要在府里找两处绝对安全的地方,且要分开两地。一处放人,一处是专门放那颗白练珠的。”
唐七星捏着下巴,凝眉若有所思的道,“云书吏的意思是,即便在保护白练珠的关键当口,也不能放松对杨老大人的保护对么?”
云西淡淡一笑,欣然承认,“唐缇骑说得不错。杨老大人什么时候都要与白练珠保持距离,而且绝不能因为尧光白的承诺而放松警惕,每时每刻,都要保证足够的人手护卫老大人!”
杨拓抬手摸了摸眉毛,轻轻颔首,“嗯,刑房想得甚为周全。只是与家父分列两地的那处藏宝地,可有什么要求?”
“这还要从尧光白的角度讲起。”云西道。
“云书吏能猜出尧光白的计划?”李儒十分诧异。
“能当着众人的面,无声无息的偷走宝物,看似神奇,甚至是匪夷所思的。但是归拢起来,也是有方法可循的。”云西自信分析。
“什么方法?”一直坐在最末位的杨姓武领队,此时也终于忍不住发声了。
“方法有很多种,”云西又竖起了经典的数数手指,
“第一种,是趁人不备,混入府中,假借着什么身份,接近珠宝,或在约定开始之前,或在约定时间过后,趁机偷走宝贝。”
唐七星抱起双臂,再度点头称是,“在下战书之前就偷走宝贝,一般会拿个假冒的鱼目混珠。而约定时间过后,则是所有人都会放松防备的时候,以为时间过了就会安全,反而叫盗贼有了可乘之机。”
杨拓听了也深以为然。
“第二种,是在府中制造混乱,使人应接不暇,从而是宝贝的守卫工作出现漏洞,到时尧光白再以高超的轻功,出神入化的暗器,或杀掉守卫,或避开守卫,直接来到存放宝物的地方,最终顺利偷走。”云西又竖起第二根手指,
“当然,这一种对尧光白来说,有很高的风险,因为一旦与反应过来的更多守卫狭路相逢,势必会有一场恶战。这就要求尧光白身手必须高强,腿脚必须利索。不过对于这一点,我相信,没有人会怀疑尧光白的能力。”
听到此处,屋中众人脸色皆是一沉。
不仅尧光白的大名他们早就如雷贯耳,而且就在几天之前,他们还亲眼见证过他本尊的功夫。
岂止是功夫高强?简直是惊为天人。
云西又竖起了第三根手指,“还有第三种方法,这就不是尧光白直接动手了。他可以收买任何一个可以被他收买的人,这个人必然是有着能教杨家的信任的身份。
因为是熟人,所以杨府不会防备,他便可以找到任何一个可以下手的机会,无声无息的偷走宝贝,根本不会被别人怀疑。”
唐七星不觉仰头一笑,“虽说这些推断都是云典吏教给云书吏说的,但我就是觉得云书吏也能想到这些,真是不简单哪。”
杨拓听了这话,也不觉抬眼望了下云西,狭长的眸子中闪过一抹莫测的光。
云西谦虚的拱拱手,坦然笑道,“都说虎父无犬子,云西虽然是女儿身,但毕竟也是云家子弟,即便不能亲自断案推案,复述一遍家兄的论证,总还是没问题的。”
杨拓脸上终于现出一点笑意,“云书吏,云典吏都是不简单,除了这三种方法,尧光白还想下手,还会有其他的方法吗?”
云西收起比划数数的右手,背在身后,神态自若,“还会有许多方法,但是这三种是根本。可以说万变不离其宗,都是在这三种方法上衍生出来的。”
“那么既然知道了尧光白会如何下手,咱们又该怎么防备呢?”杨拓又问。
“这三种方法其实都有一点共同之处,这一点就是最大的风险,这一点不解决,便总有尧光白的可乘之机!”
“这一点究竟是什么?”唐七星一惊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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