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店?
云西杏圆的眼睛倏然瞪大,惊讶的质问刚要脱口就被自己生生咽回。
她乌亮的眸子一转,转而扮出一副怯懦的姿态,可怜兮兮的回答:“奴家兄长的事···大哥去找兄长吧···奴家什么都不知道···”声音娇柔可怜,眼中却是肃杀一片。
殷三雨不觉噎了一下,拍了下自己胸口,才算将一口气捋顺。
她的表情和声音根本就不配套好不好!
眼神毒的能杀人,声音却酥到了骨子里。
这货真不是专门被放出来祸害人间的妖精么?
嘴角虽然在抽搐,却还是准确的收到了她的讯息。
她不仅相信了自己,更在第一时间就发出了自己的暗语。
她的意思是:找云南,三人聚在一起先!
殷三雨嘿嘿淫笑两声,“你自己的哥哥,当然要你去敲门!”说着,一把抄起她的手臂,拉拉扯扯的就向外面走。
云西扭捏的抗拒着,脚步却比殷三雨走得还快,左转几步就来到云南房门前。
“敲门啊!”殷三雨不耐烦的催促,云西不情愿的扭了扭身子,似乎试图挣脱他的钳制。身体晃动中,她快速贴近他的耳朵,声音几乎细不可闻,“你确认是黑店?”
她温热的气息忽然触到他的耳廓,犹如被人用柔软的羽毛轻轻撩拨,一种过电似的酥麻痛感立刻由耳廓迅速蔓延周身,猝不及防下,他竟有一时的怔愣。
但他很快恢复了平静,眼看就要被她挣脱,他强压下身体的冲动,装出十分不耐的样子,腕上稍一用力,她的胳膊便被狠狠扥回,头向前一凑,唇几乎贴在了她的耳旁低语着,“白哥儿是老战马,那反应很诡异。我喂马时查了,马棚有血迹,屋里炕下也有机关,黑店没跑。”
他的声音又轻又快,仿佛是在掩饰着已经沸腾的心跳声。
拥有二十一世纪开放观念的云西,此刻根本没时间体味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复杂滋味。
她这才反应过来,白哥儿就是院外的白马。
那么,在他打口哨时,他就已起了疑心。
果然藏得够深!
要在平时,她一定会称赞白马与流氓真是对好搭档。但是此时的她根本没有那个心情。
什么是黑店?
黑店就是孙二娘的人肉包子铺!
既然入了黑店,贼人就绝不会放出活口,不是埋坑弃尸就是直接剁成包子馅!
还好晚上没吃店里的酒食,想想就特么恶心。
她上辈子再卑鄙再阴狠,也没吃过人肉啊!
而且这次追得急,没来得及给符生良通信,几乎没有任何后援空降救兵的可能。
他们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而自己根本不会功夫,云南更是废人一样,即便有个流氓捕头老兵痞,但双拳难敌四手,被堵在人家老巢里,武力突围也没啥戏了。
云西在心底默默祈祷,希望他们身上这套狗皮,啊呸!是官服!身上这套官服能够让贼人忌惮些许。
啪啪啪,殷三雨重重的敲门,五指一收紧,用力捏住她纤细却极其柔软的手臂。
云西立刻配合的喊了一声:“哥!是我——”
话还没说完,门就被人一把拉开。
显然,云南已经听到了外面的动静。
他一下就看到了殷三雨拽着云西的那只骨节分明的大黑手,眉头登时一皱,白皙的脸色瞬间一沉,眼中怒意迅速腾起灼灼烈焰。
“云南哥哥——他的——事说要找你。”云西说的语无伦次结结巴巴。
殷三雨瞬间就很想笑,她这现学现卖也学得忒溜了。
她穿插的的哑语口型是:这是黑店,演戏商议。
话虽然简洁,但是意思却很模糊,云南真的能明白吗?
云南的眼神只略微闪烁了一下,马上做出了反应。
“放开她!”他眼神冷峻如冰,声音严厉,不似商议却更像是命令。
“呦呵!小样儿的,拿了本大爷的东西不还,你倒先横上了?”殷三雨一把推开云西,挺着胸膛,扶着腰间佩刀一步步逼近云南。
云西踉跄着看到这一幕,头皮瞬时一阵发麻。
妈蛋,别戏没演成,倒把云南真给搞死了。
她一咬牙,张着爪子就像殷三雨扑了上去!却见殷三雨嘴角挂着阴狠的笑容,单腿突然一抬,狠狠就像云南踢了过去!
眼疾手快的云西顺着殷三雨的力道一撞,在那只臭蹄子碰触到云南之前,就将他撞了出去。
“哥,你别昏啊!”
云南还没倒地,云西就夸张惊恐的喊出了声。
终于倒地的云南目光复杂的看了她一样,而后无奈的放平了身子,轻轻闭上了眼睛。
不亏是亲哥,这默契就是666!
云西正在心里给云南点着赞,却听殷三雨轻佻浮浪的笑声再度响起。
“小可人儿,这份债嘛,其实很容易偿的。”
云西单手死死攥住衣领,惊恐万分的向后退去。
“怎···怎么偿?”
殷三雨挑眉笑着步步紧逼。
“人情债,当然是肉偿喽!”
“不···不要···”云西已经退到了炕沿边,脚下一绊顺势跌在炕下。她侧头一看,炕沿边上赫然有一层木板边缘,一端还有一个小插棍。
土炕的炕面从来是砖砌的,单独铺一层造价高昂的木板本就不合常理。
细细看去,边沿榫卯做工极其精致,一些就像是专供活动挪移的合页。
真特么的是机关!
“小可人儿,小心肝儿,放心,哥哥会好好疼你的。”殷三雨邪恶的笑着,握刀的手指忽然翻动了一下。
云西心领神会,猛地挥手,将插棍一把拔出!
随着哗啦一声巨响,炕上床板轰然坍塌!云西直起身子探头一看,浑身汗毛瞬间齐齐炸起!
原来那炕上木板下面是个巨大的坑洞,坑洞中密密麻麻的立满了森然的尖刀!
每一道光洁的锋刃上都回闪着黄色的烛光!
一声细弱的惊呼突然自墙中响起,一直支棱着耳朵细辨着动静的殷三雨眼中陡然寒光闪过,腰间佩刀瞬时出鞘,锋利的刀尖带着呼呼的风声,嘭地一声,直直刺进正面的墙板!
一时间,刀刃穿破木板的声音、皮肉被削砍的声音,血液喷溅的声音,人惨呼惊叫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听得云西毛骨悚然!
她连忙站直身子,退离了火炕,却见殷三雨唇角露出了一抹残忍的笑容,抬脚踩着炕沿,用力一拔嵌入墙皮的大刀,那面墙竟然被他生生拉出一扇木门来!
原来那里有一个中空夹层,门扇是活动的,中间有一个细细的小孔,而夹层里正站着一个男人,左眼处中了一刀,生生被殷三雨捅出一个血窟窿,血肉模糊面目狰狞,右手还攥着一管吹针筒。
云西一步跑上前,完全无视那人被戳烂的白色眼球爆满的恐怖血筋,无视尸体头上黑白红各色令人作呕的浆液,欠起身子,劈手就夺过了那人的吹筒,甚至连那仅靠一缕肉丝的眼球在眶下无力的晃动都熟视无睹!
这时一个轻微的声音突然响起,哗啦啦的,就像是有齿轮在转动。
“退后!”殷三雨突然出一声爆喝,猛挥手拽回云西,端持着大刀就对准了那具面目狰狞的尸体。
尸体身后的砖墙似乎在缓缓转动,移动之下,尸体终于失去了支撑,一个向前,就栽进了满是利刃的炕坑里。
噗地一下,是尖刀刺破皮肉的声音!
但那血腥至极的残相并没有吸引他们分毫注意力。
只因为翻转的砖石门后面,已缓缓露出了另一间屋子!
屋子中间一张方桌,桌上烛台上擎着一柱儿臂粗的蜡烛上,桌旁坐着四个人。
客房的昏暗与密室的刺眼光线交换中,云西的双眼有瞬间的不适,待她的焦距终于清晰时,身子却猛地一震。
只因她一眼就看到了一个人。
怎么会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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