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冯家后方的祭台。
冯圆圆身穿一袭华丽的银白色苗疆服饰,赤着脚丫,站于祭台的中央位置,卖力地跳动着优美的舞蹈。
这舞有名,为月仙舞。
据说是很久以前,月仙第一次降临人间,赐予信徒沟通所用。
月仙舞的舞姿非常奇怪,看上去有点像是站在原地扭来扭去,宛若陀螺一般不断旋转。
旋转了许久后,才会改变舞姿,从旋转状变成左腿直立,右腿屈膝的金鸡独立状。
月仙舞的舞姿不断变换,时而原地旋转,时而金鸡独立,又时而蜻蜓点水,总之变换莫测,让人看的眼花缭乱。
在祭台上一遍又一遍跳着月仙舞的冯圆圆,脸色格外苍白,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甚至是身穿的银白色苗疆服都被浸湿。
她已经跳了很久的月仙舞,但截至目前为止,还是没有与冥冥中的月仙取得联系。
她也不知道月仙祭会是否能成功,也不知道月仙是否会降临。
但她却不敢松懈丝毫,而是依旧不断的重复着月仙舞。
一次不行,那就来两次,三次,四次,直到月仙降临为止。
只是冯圆圆不知道的是,在她跳舞的同时,深邃的夜空,那轮湛蓝色的巨大月亮上,一个身披红色长裙,翩翩起舞的长发绝美女人,拖着长长的红色裙摆,从天空盘旋飞舞而下。
这绝美女人宛若是古时候的天仙,浑身散发着一股独特且惊为天人的魅惑之力,若是有外人站在远处注视她的模样,可能都会为之陶醉,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这便是所谓的月仙。
红裙月仙从月亮之上徐徐飞下,御风落在了冯圆圆头顶上方十米外的高空区域。
她悬空于此,不再继续下降,就这么诡异的停在了那里一动不动。
任凭冯圆圆如何跳舞,也无济于事,月仙仍旧一动不动,静静的在高空区域,独自跳着美仑美奂的舞蹈。
所跳之舞,赫然也是月仙舞。
但如此的代价,便是冯圆圆的身体严重负荷。
一缕缕血气从冯圆圆的身体中,升腾到半空,被月仙吸入体内。
这血气便是冯圆圆的精气神。
精气神流逝的越多,她则是会越虚弱。
渐渐的,她的身体逐步失去了青春活力,开始变得枯萎干瘪起来,甚至脸上也布满了丝丝皱纹,就连原本乌黑的长发,也随着时间的推移变成了灰白色。
她正在在一点点的衰老下去。
她的生命力,都在被月仙吞噬汲取。
这种情况不知持续了多久,直到冯圆圆变得苍老不堪,再也跳不动月仙舞重重跪倒在地时,原本盘旋在半空翩翩起舞的月仙,才开始缓缓降落,赤脚落在了祭台的冰冷地面上。
原本月仙那在半空中可以清晰可见的容颜,在落地的一刹,瞬间被未知的迷雾所笼罩,再也无法被任何人所注视到了。
似乎落入凡尘的她,身体出于本能的自动激活了来自凡尘间那规避生灵窥探的力量。
月仙那如瀑布般的黑发,长长的拖到地面,浑身弥漫着一股沁人心脾的花香,像是从天宫下来的仙女,足以让任何女性看到后,都会不自觉的低下头,心中生出自惭形愧的感觉。
“孩子......别怕......来跟姐姐我......说说你的愿望......”
月仙靠近冯圆圆,轻轻吹了一口香气在她耳边,温柔的说道。
月仙的声音好听无比,空灵清脆,亲昵温和,如同小珠落玉盘,让听到的任何人都会莫名的感到心安。
闻声,冯圆圆娇躯一颤,紧接着她的眼眸中,流下了两行清泪,嘴唇哆嗦,似乎激动到无法呼吸。
终于.......
月仙终于降临了......
终于来满足我的愿望.......
冯圆圆抹了一把泪水,强行平稳住自己波涛起伏的心情,她张了张嘴,想说出让自己父亲复活的愿望。
但下一秒,月仙却是伸出玉手,朝着她脸上的黑色纱巾触摸而去。
“在说你愿望之前,来让姐姐我......看看你的容颜......”
“姐姐我.....最喜欢跟漂亮的人儿说话......”
话音回荡在冯圆圆的耳边,随后她脸上的黑色纱巾便被月仙轻轻扯拽下来。
只是......纱巾被扯下的一瞬,周围的环境温度,蓦然急促变得格外寒冷,并且这温度暴跌的速度还在不断加快,短短几个呼吸间,就以冯圆圆为中心的地带,冻结出一层层刺骨的冰霜结晶。
突如其来的低温,差点没有把冯圆圆冻得暴毙。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同一时间,月仙的声音又一次响荡而起。
只是这一次,她的声音不再充斥着温柔亲昵,而是被森森的阴寒取而代之。
“你长得可真丑陋,我不喜欢你......”
“本次的祭会到此结束......我要走了......”
得见了冯圆圆目前的真容后,月仙的脸上,瞬间就被厌恶与不耐烦所充斥,好像是被冒犯,又似是被亵渎一般,心中已然升出了就此离去的想法。
“别......月仙大人,我求求您,不要离开,我求求您,您一定要帮我达成愿望,不然我们月牙寨就完了!”冯圆圆察觉到月仙要离开,顿时大哭起来。
她咬牙坚持到现在,就是为了能把月仙召唤下凡,来满足复活自己父亲的愿望。
可如今愿望还没有许下,这月仙就要离去,这对她来说简直是当头一棒的沉痛一击。
“你的容颜已经不复存在,你不配与我沟通……我不喜欢丑八怪......”
如今的冯圆圆的美丽容颜,在之前月华寨的时候,就被毁了容,如今唤来月仙下凡,竟然会因此让她感到厌恶。
“只要您能帮我完成愿望,您让我做什么都行!”
冯圆圆跪在地上,苦苦哀求,想试图打动月仙,来让她完成自己的愿望。
可是对此,月仙却只是冰冷地回了三个字:“你......不配!!”
这三个字如同滚滚天雷,震得冯圆圆心神狂颤,灵魂悸动,一口鲜血蓦地喷出。
不配?
我不配?
就因为我毁了容,就不配向你许愿?
冯圆圆大脑一阵轰鸣,只有不配两个字疯狂回荡。
刺痛的她身体剧烈颤抖,眼前都出现了强烈的晕厥感。
也在此时,中年美妇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
月仙的存在,只有圣女才可窥见,其余任何人都没有这个资格。
中年美妇只是看到冯圆圆泪流满面跪倒在地,却是并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
“圆圆,月仙召唤成功了吗?!”中年美妇小跑着靠近冯圆圆,就在她刚准备抬脚踏上祭台,似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急忙又缩回了脚。
差点忘了,祭会一旦开始,祭台上便只允许跳月仙舞的圣女存在,其余的任何人都不得踏入。
贸然踏入便是对月仙的亵渎。
“圆圆,你怎么了?你......”中年美妇大声呼喊冯圆圆,可目光看向她那被摘下黑色纱巾的面容,整个人立刻傻了眼,呼吸都变得格外急促起来。
“圆圆你的脸......为什么会这样......”
中年美妇做梦也没想到,冯圆圆的面容模样竟然被毁了容。
看着她面孔上触目惊心的伤口,以及不断衰老的样子,差点把中年美妇吓得晕死过去。
这还是她的宝贝女儿吗?!为何会变得这般丑陋?
冯圆圆不仅被毁了容,就连模样都变得如此衰老,简直比她这个当母亲的还要老上好几倍,知道的这是冯圆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里来的老妪。
“阿娘......月仙大人,不肯帮我们达成愿望......我们失败了......”
“对不起......是我辜负了您们对我的期望......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冯圆圆掩面痛哭,泪水顺着她的眼眶,如同断线的珠子颗颗滑落。
“不,还没有失败,我有办法能让月仙帮助……达成愿望......”
忽然,冯云丰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他大步靠近,很快来到了祭台边缘,一个翻身跳上了上去。
“什么办法?”冯圆圆擦了擦泪水,脸上露出激动,追问道。
“其实,很简单......那就是......”
冯云丰来到冯圆圆身边,轻轻将她搂在怀里,温柔的抚摸着她那已经变成灰白色的长发,随后笑着轻吐出三个字:“你.....去死!!”
此话一出,冯云丰的右手中凭空多出了一把锋利的苗刀,对准冯圆圆的喉咙,用力一划而过。
扑哧——
喉咙被划过的刹那,如泉水喷涌般的鲜血,瞬间喷涌而出,喷溅了冯云丰浑身都是。
“圆圆......我这样也是为了你好,还希望你不要怪我!!”冯云丰再次举起手中的苗刀,对准冯圆圆的雪白脖颈再次用力劈砍下一刀。
这一刀,他使出的力度非常之大。
锋芒一闪间,冯圆圆的头颅,便咕噜一声滚落下来。
紧接着一具无头的尸体,重重跪倒在地,没了声息。
尸体流出的血液很快就把祭台的地面染红成一滩血泊。
从冯云丰靠近冯圆圆,再到出手把她的头颅砍下,这一过程发生的实在太快了,完全没有给中年美妇任何反应的时间。
直到冯圆圆的无头尸体栽倒下去,她才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
“啊——冯云丰,你为什么要杀我的圆圆?!!”
中年美妇发疯似的冲上了祭台,想要去查看冯圆圆的状况,可还没有真正的靠近,就被冯云丰一巴掌抽得倒飞出去。
而原本离去的月仙,再看到冯圆圆被冯云丰杀死,她也不禁稍微停顿了一下,同样没有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