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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苏明被叫到了刘泠杉的房间,身为调查七局的副局长,刘泠杉在每个分局都有自己的房间。

当苏明走进刘泠杉的房间时,出乎意料地发现对方的房间装饰竟然十分普通,日常且温馨。

在来这里之前,苏明已经做好了准备,打开门看到昏暗的屋子里,亮着白茫茫的一团电脑光束,然后刘泠杉坐在光束前看一些关于任务的报告。

亦或者她的房间像是家庭影院那样,床前有一个巨大的投影屏,放电影时整个屋子都是暗的,周围环绕着立体电影音效……如果苏明看到这样的场面也不会太吃惊,毕竟刘泠杉这么爱看电影,把房间改造成这样也情有可原。

但是,现在苏明眼前这样中规中矩,和旅馆VIP套房那样的极简风格,倒是苏明完全没想到的,从这些家具布置中完全无法看出刘泠杉的个人爱好。

刘泠杉在休闲沙发上坐着抽烟,看到苏明进来,把烟头在烟灰缸里掐灭,对苏明招了招手。

苏明在刘泠杉旁边的沙发上坐下,问道:“师父找我来干嘛?“

“你是我的学生中变强的速度最快的,你知道吗?”

“也不算特别吃惊吧。”苏明淡淡道,他知道刘泠杉找他来绝不是为了谈这个,这顶高帽子只是开胃小菜而已。

“你是我学生中变强速度最快的,也是能力最神秘的一个人,我从大崩坏之后收的学生一共有五十八人,就算在五十八人里,你也算得上是最特殊的一人。”

“呃……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你在给我戴高帽子?是不是接下来就要对我委以重任了?”

“哈哈哈哈!算是吧……但也不算是,我只是有一种隐隐的担忧而已……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曾经我有一个和你一样的学生,是我在大崩坏之前在日本遇到的,她没有名字,所以我给她取名叫斋藤安,斋藤取的是她死去父亲的姓氏,后面的安则是字面上的寓意。

安那孩子很聪明,而且有过目不忘的本领,我一见到她,没相处多久,就想着要让她变成和我一样的人。

我教她我所知道的一切,一直把她带在身边,带她在全世界旅游,后来,当我带他去了一趟英国伦敦之后,她就变了。

那一次旅途彻底改变了她和我的人生。

你是穿越者,你的世界有英国伦敦吗?”

“有的,我的世界和这里很相似。”苏明答道。

刘泠杉微微颔首点头,若无其事地问:“你是几几年人?”

“我?2000年出生的。”

“那你知道《死神》吗?一个日本动漫。”

“知道。”

“你的世界也有《死神》啊,看来的确很相像,简直就是平行世界。当然我不是宅女,我只是有一段时间迷过动漫这种东西,现在我更喜欢电影。”说完,刘泠杉话锋一转,又问,“那你也知道道林格雷吧?”

“《道林格雷的画像》,我知道,美少年道林·格雷对画像许愿自己青春永葆,所有岁月的沧桑和少年的罪恶都由画像承担,师父你指的是这个吗?”

“嗯,安君变成了道林·格雷。”刘泠杉的目光逐渐变得深邃,她不自觉地伸手,又从烟盒里抽出一根香烟,正要点燃时,察觉到自己刚刚才熄灭一根,于是又放下。

“您抽吧,我不在意烟的味道。”苏明说。

刘泠杉一愣,轻笑着摇了摇头,点燃了香烟,深深吸了一口:“和小希完全不同啊你。”

“师父你刚才说那个人变成了道林·格雷,意思是她也有了自己的画像吗?”

“没错,很奇怪吧,明明那时候距离大崩坏还有一段时间,但却有这么离奇的事情发生了,当时我和她一起让画家画了双人肖像,但只有她的画像出现了异状,我现在还不知道原因……总之,那副画改变了她。”

“她后面做了什么?”苏明问。

“不知道,反正她变了,她不再是那个上进的孩子了,她喜欢看一些戏剧的小说和电影,沉迷于在现实中寻找这种戏剧性的素材,我劝了她好几次,但她并没有回到正途,直到有一天,她消失在我眼中……再也没有出现。”

苏明皱起眉头,不解道:“难道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

“算是结束了,但也算没有结束。我敢确定她现在还活着,活在世界的某个角落。

她已经开始在现实中制造自己的戏剧了,有好几次我遇到的事能看懂她的手笔,她喜欢用两难的抉择,讽刺的结果来导演现实,把自己当做制造剧本的人。

简单来说……已经变成了坏人。”刘泠杉又深深吸了口烟。

“我懂了,你不希望我成为像她一样的人。”

“算是吧,所以我想确认你的目的,听小希说你来到调查局的目的是变强,你变强想要干嘛?”

“我想……我变强应该是要拯救世界?大概,嗯……大概。”

苏明郁闷地挠着头,虽然他自己也觉得这种说法很扯,但从王琳的话里来看,他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完成一个不可能的任务,然后拯救世界。

并且苏明隐隐约约也觉得拯救世界是他该负起的责任和使命,尽管这种使命充满了不真实感。

“拯救世界这个目标没什么问题,但希望能更具体一些。我不是想要强迫你说出个所以然,我只是希望你能尽可能早点认清自己努力的方向。

像安那样,我曾经也问过她今后想要做什么,但她一直都只是说不知道,我相信安并不是那种天生心理变态的人,她在日本乡下独居时,给人的感觉完全是个善良的孩子。

她只是因为没有目标,所以被途中一点点小诱惑勾引得迷失了方向……如果我当初再关心她一些的话,她或许就不会这样。”

“师父……”

刘泠杉微笑地望着苏明,嘴角优雅地吐出一团烟:“我不喜欢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拯救世界这个目标很不错,比我和小希,甚至比局长都远大得多。

但越是远大的目标就越容易让人看不到脚下的路,所以今后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千万要看清脚下。

我曾经有学生和你一样抱负远大,但最后因为一些伤心事走进了思维的死胡同,用自己想当然的逻辑去定义这个世界,最后的结果是给其他人带去灾难,自己也悲惨的失败,简直就是在现实上演了一幕英雄悲剧似的……当故事看觉得感人,亲眼目睹却只有愤怒。

你不能像他一样,不管在什么时候,你都要看周围。

牢记世界是变化的,用一套思考方式尝试解析这个世界是不可能的。”

“听起来挺复杂,有点没懂。”

“随便听听就好,如果能背下来就更好,哈,希望你永远用不到……也希望你能用到。”刘泠杉嘴角扬起,说话开始兜圈子。

苏明盯着对方,有点儿恼火,但又敢怒不敢言,只得暗暗讽刺道:“师父你是哲人吗?”

“曾经想当一个哲人,最后没成功……好了夜深了,你该回去了。”刘泠杉突然下了逐客令。

“你就这样把我叫过来说这么些话,再把我赶回去?我觉得你单纯只是想满足自己倾诉欲而已。”苏明吐槽道。

刘泠杉开怀大笑,摆手道:“你就当是这样好了!”

苏明叹了口气,往门口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听到刘泠杉叫住了他。

“小明,过不了多久你就得离开我们了,做好准备吧。”

苏明不解地扭头看向对方,他知道这句话并不是开玩笑,刘泠杉是认真的,这是善意的提醒。

“别打哑谜,什么意思?”苏明问。

“字面意思,我个人希望你只是短暂的离开我们,在你变得和我一样强之后,我想你回来。”

苏明隔着几米的距离看沙发上的刘泠杉,对方的脸庞遮在缭绕的烟雾之后,苏明看不清她的表情,他看到烟雾轻微扭曲,对方发出一声叹息。

“不能再说得更明白点吗?”

“迟早都会懂,多说也只是浪费时间,而且……我喜欢你半懂不懂的样子,晚安,小明。”

“……晚安,师父。”

刘泠杉的这些话,苏明从来都没有当对方是随口说说,也没把它当刘泠杉一时兴起的杂谈,因为超直觉,所以他是能够分清话语重量的人,他知道,那些话是非常珍贵的忠告。

但是,他从未想过刘泠杉的这些话,会这么快就应验。

此刻,正在研究现代手机如何使用的安西丽尔,将再也没有机会对苏明问出那些问题。

夏晓瑜也尚不知晓,命运的分别会来得这么突然……突如其来的就像当初命运的相逢。

……

“善良,不错的形容词,然后呢,生活上的细节能不能再说得详细一点,我听说苏明在东阳岛的时候,三餐里有两餐是在你家吃的,你们两人是什么关系?男女朋友吗?”

“不,只是朋友,并不是男女朋友。”芙罗拉诧异地看着眼前询问她的两名中年男子,猜测着对方的询问动机。

今天一大早,她就接到了希尔薇的电话,希尔薇叫她来这里一趟,接受来自联盟公安部的审问。

而从刚才开始,对方问的问题都是关于苏明的,先是询问她关于苏明的看法,再然后是苏明做的事,以及平日里他的表现,现在则是生活上的细节。

看得出来,对方在问她之前,就已经问过不少人了,苏明的大致生活情况,对方应该有所了解。

“你们在你家的时候都干什么?”

“额……看电影,吃饭,聊天,除了这些之外基本没其他事可以做了。”

两名中年男子对视一眼,默契地交换了眼神,其中一人在笔记本上记下了什么,另一人一脸严肃地说:“芙罗拉小姐,我知道你是贵族,但这次的询问非常重要,我们是以特制刑警的身份问你,你的隐私我们会完全保密,但请无比坦诚!”

“我们不是男女朋友,就只是朋友而已!因为苏明帮了我,所以我才经常请他到我家吃饭!”芙罗拉生气道。

“好吧,知道了。”对方点点头,又在纸上记录了刚才的话。

芙罗拉眨了眨眼,轻声问道:“苏明他做了什么事吗?”

“他杀了很多人。”中年男子抬了抬眼皮道,“在九龙岛杀了三十五人,在亚特兰斯蒂杀了五十六人,以及其他凶杀案,他杀的人都是平民,性质极其恶劣。”

芙罗拉整个人都呆住了,她双眼死死盯着对方,压低声音质问道:“你们有证据吗?”

“有,就是他自己寄过来的录像。”中年男子说,“如果你不忙的话,也可以留在这里参加待会我们对苏明的审问,我们已经拜托希尔薇部长叫他到这里来了。”

审问室的门被敲响,刑警的跟班开门把头探进来,告诉两名刑警苏明已经到了另外的审讯室,于是两名刑警收拾笔记本和记录用的电脑。

芙罗拉低着头,盯着面前苍白的金属桌面,等到对面的刑警站起来时,她才反应过来,也急忙跟着站起来,跟着对方往外走。

“是录像?录像上他露面了吗?”芙罗拉跟在对方身侧追问道。

中年刑警头也不回,冷冷道:“待会那几份录像会当众播放。”

乘坐电梯前往下层,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上行走,来到一扇开着一条缝的门前,两名刑警推门而入,芙罗拉跟进去时,发现当场的人很多,希尔薇部长和副局长,还有张天晓部长,以及楚小白、安西丽尔,和一个不认识的人。

苏明背对着门坐在一张固定在地面的铁桌前,听到开门声后转头朝这边看来,芙罗拉和对方略微迷茫的双眼对上,她心里像是被一并铁锤敲击一般,咚的一声!

这一刻她认定苏明不可能是做那种事的恶人。

两名刑警进门之后,迅速扫了在场的人一圈,对刘泠杉点头致意,这是他们对这位救世主的敬意。

即使在这种工作场合,向刘泠杉致意,也不会有人觉得他们不专业。

“大家坐吧,如果有话说请举手,在得到我们的允许之后,才能发言,如果违反这个规则,请离开这个房间。”

“另外我们有权利不让任何人进行发言。”另一名刑警补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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