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骂怎么了？什么奶奶？她活着的时候有正眼看过我们吗？凭什么要以怨报德啊，我偏不！”
沈曦竖起耳朵，想要听得仔细一些。
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老道长将刚才她好不容易弄掉的堵嘴布又给她塞上了。
“呜呜呜……”
嘴巴被堵得严严实实的，这下是没人帮忙弄不掉了。
道士见还盯着外面看，直接丢出一张符篆，瞬间外面的声音全都听不到了。
这个臭道士竟然还有隔音符!
沈曦气的磨牙。
外面不知道消停了没有，沈曦现在无比好奇二伯娘的大女儿到底说了什么。
为什么她一个不受重视的女儿，话里全都是对亲生奶奶的憎恨。
据沈曦所知，二伯娘生了那么多女儿，可是没一个上心的，尤其是大堂姐不仅要洗衣做饭下田还要照顾妹妹们。
按理说，二伯娘现在这样她就算不敢表现出高兴的样子，至少也不会对亲奶奶破口大骂。
沈曦觉得杜家的秘密太多了。
尤其是杜小满的奶奶，死亡也是疑点重重。
迷迷糊糊的，感觉有人在掰她的手指。
杜小满只是个小女孩，力气能有多大，很多抱着棺材的手就被人掰开了。
还有人在解她身上的绳子，雄赳赳气昂昂的大公鸡，也萎靡不振的倒在了一旁。
沈曦感觉到有人在拉扯自己，身体像是飘在了空中，眼睛拼命的想要睁开，却怎么也睁不开。
“杜小满！”
道士冷呵一声，手中的桃木剑朝着沈曦劈来。
只听见七嘴八舌的尖叫声音，随即沈曦的身体被人强行摁了回去。
道士看着还处于昏睡中的沈曦，呵了一声道：“念在你们年幼无知这次我不予计较，再敢胡作非为的话，就休怪老道不留情面了。”
“呸！”
有小孩子呸了一声。
“臭道士，你助纣为虐，你不得好死！”
“杜小满是我们的希望，你毁了我们的希望，我们跟你不死不休！”
沈曦怀抱抱着的大公鸡，突然凭空立在空中。
大公鸡的脖子，无力的垂了下来。
地上更是像是有人在写字，歪歪扭扭，却一笔一划，极为认真。
等字写完了，才发现是不得好死四个字。
道士握着桃木剑的手有些不稳了。
他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只是没想到事情比他想的还要棘手。
不过没几个时辰了，只要等入葬了就好了。
听到动静的杜有才进来就看到地上血淋淋的大字，吓得脸色巨变。
“道长，这——”
“等不到下午的时辰了，现在就得入殓。”
杜有才不是很愿意：“可时辰不到，万一我妈不高兴的话……”
“凶棺见血可是要死人的，你想要今天死几人？”道士不冷不热的问。
杜有才咬牙：“那好，我这就安排下去。”
沈曦觉得晃的厉害，睁眼就看到自己横趴在棺材上，而棺材正被人抬着。
“造孽啊……”
隐约听见一声叹息，沈曦看过去，就看到四爷爷叹息着离开。
“杜小满……杜小满你快跑啊……”
“你爸妈想要你死，你再不跑就跑不掉了。”
“我们想救你的，可是那个道士太厉害了，我们不是她的对手。”
有人在叫杜小满的名字，还急切的说着什么，听起来是小孩子的声音，奶声奶气的、
有的声音还很模糊，不仔细的话都辨别不出什么意思。
“我爸妈为什么要我死？”
声音沉默了下来。
“你傻了啊，我们女孩子不值钱的，生下来是要被弄死的。”
过了好长时间，才有道脆脆的声音回答她。
“我只是坐棺，不会死的。”
不知道为什么，沈曦知道这些女孩说的是真的，但嘴里却不受控制的说出了这句话。
就好像是曾经也有人想要救杜小满，但是她固执的相信自己爸妈。
沈曦发现自己的意识在流逝，渐渐被杜小满取代。
她知道，要是这样的话，杜晓满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小满，吃点东西垫垫肚子，这是你最爱吃的栗子糕。”
葛美霞提着篮子，急匆匆的从后面追了上来。
沈曦在杜小满的意识全部控制身体前，冷冷看着她问：“我有福气？”
“是……是啊，小满你可有福气了。”
葛美霞愣了下，神色不自然的回答。
“那杜文武呢？”
“你哥哥他憨厚耿直，哪里有你有福气啊。”
“既然他没有福气，你们为什么对他比对我好？”
“那是因为你哥哥他……”
“因为他是男孩，是你们的面子，是杜家的香火，是杜家的将来。”
“小满你这是怎么了？”
葛美霞有种大事不好的感觉，盯着杜小满的脸仔细的看了看。
看了半天，什么也没看出来。
她再次将栗子糕递给沈曦，略心虚道：“这可是妈一大早起来特意为你做的，还热乎着呢，你快点吃。”
沈曦拿着栗子糕往嘴巴里放，葛美霞紧张又期待的看着她。
她突然将栗子糕放了回去，神色漠然：“我不饿，不想吃了。”
葛美霞欲言又止。
沈曦当做没看见。
棺材一直抬着朝着山上走。
沈曦坐的高，能看见披麻戴孝的杜有才抱着遗像走在最前面。
奇怪的是，杜文武这个长孙却没露面。
二伯娘家小杰受够了伤，她们家也没人露面。
村里同姓的人，也全都穿着孝衣，跟在后面送奶奶一程。
每个人或伤感或感激，却是没一个人关心坐在棺材上的沈曦的。
棺材每妹往前移动，就有人将纸钱撒了出去。
道士举着桃木剑在最前面开路，嘴里吟唱着什么，因为周围吹吹打打的声音太过吵闹，沈曦听得不是很清楚。
“咯吱……咯吱……”
沈曦感觉到棺材里有声音传出来，她下意识的想要张嘴喊人，却发现喉咙像是被堵住似的，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一阵狂风卷起，纸钱飞舞，糊了沈曦一脸。
棺材里的声音越来越急促，像是有人用指甲用力挠着棺材板。
那挠刺的声音，听的人不舒服极了。
原本稳稳当当的棺材，突然剧烈摇晃起来。
抬棺人都是有经验的老手，立即稳住了棺材，只是一瞬间又晃动了起来。
棺材一旦起，是绝对不能在入葬前落地的。
抬棺人本来用的巧劲，此刻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只是棺材越来越重，像是压了无数大石头，在漫天的纸钱中，左右摇晃，怎么也无法稳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