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手干瘪、枯骨,却又惨白如雪。
它颤抖着缓缓的从棺椁中伸出,它紧紧的抓住那透明的椁壁,似乎想要从那棺椁里面爬出来。
可是,这只手刚刚接触到那椁壁,它表面上那干瘪又潮湿的皮肤却一下子变成了暗褐色,紧接着,那变成暗褐色的皮肤开始变硬、结痂、脱落,一只惨白的手伴随着一股淡绿色透明的液体和阵阵的恶臭从脱落的部位伸了出来。
与此同时,好像有无数条白色的幼虫在那手臂皮肤剥落的地方游走,样子看起来恶心极了。
“这家伙在蜕皮?难道这家伙是蛇?”这一幕让我的心头一紧,胃里也开始不停的翻滚。
可是,龙艳梅看到眼前的这一幕却一下子变的异常激动。
她在张成勇的怀里不断的挣扎着,她用那又尖又难听的声音不停的大笑着,好像在她看来眼前的这一幕是世界上最好笑的电影一样。
龙艳梅不停的笑,笑的几乎直不起腰来,可是她依旧在不停的挣扎,力量大到张成勇几乎都快要抱不住她了。
张成勇一边紧紧的抱着她,一边大声的说道:“小美,是我!是我啊!你冷静一点好不好!冷静点!”
可是那早已变成龙艳梅的小美怎么会听他的话,张成勇叫的越大声,她反倒挣扎的就越厉害。
她一边挣扎,还一边不停的大笑。
笑声尖利刺耳,震的人耳膜生疼!
可是,就在龙艳梅挣扎了十几分钟之后,她却突然不动了,接着整个人就像是脱力了一样,软踏踏的就向前倒了下去。
张成勇此前一直让龙艳梅的背后冲着自己,此时,大惊之下他急忙将怀中的龙艳梅调转过来。
“小美你怎么了?小美你没事吧?”张成勇焦急的大喊道。
可就在张成勇刚刚将龙艳梅翻过来的这个时候,原本昏迷的龙艳梅猛然睁开了眼前,那软弱无力的身体此时变的比一只正在捕食的母豹子还要快。只见她出手如电,霎时间就夹住了张成勇的双臂,接着张开口就朝张成勇的脖子咬了过去。
“不好!”眼前此情景我心中一惊。
不过,龙艳梅的这一下出手实在是太快了,快到我根本来不及将张成勇推开,甚至快到我根本来不及反应。
情急之下,我唯独能做的就是将自己的手伸过去,伸到龙艳梅的嘴前。
鲜红的血,伴随着刺骨的剧痛一起而来。
我能够感觉到龙艳梅的牙齿咬进我肌肤时候的感觉,也能够感觉到我的鲜血如泉涌一般的流进她的口中。
龙艳梅瞪着她那双好像是鲜血一样的红色异瞳望着我,她不敢相信,或者是不愿相信我会将自己的手伸到张成勇的脖子前面来替他挡下这一击。
龙艳梅望着我,眼神中充满了恶毒的仇恨,充满了不解的疑惑,充满了痛苦的悲鸣。
龙艳梅还在望着我,可是她原本死死掐住张成勇的手已经松开了。
她那原本充满了恶毒的眼神已经渐渐变的迷茫。
我因为喝了万毒之首旋龟的血,血液里早已经有了旋龟那至刚至猛的毒性。而这种毒性正是龙艳梅那至阴至柔的克星。
正所谓一物降一物,虽然我此前喝下那旋龟血也是九死一生,但无心栽柳柳成荫,没想到此刻却成了克制这个阴毒女人的武器。
龙艳梅倒下了,倒在了张成勇的怀里。
她的脸色虽然依旧惨白,但是,从她那平稳的呼吸与偶尔发出的呓语来看,我这含有旋龟毒的血液似乎成了可以压制小美身体里蛊毒的唯一解药。
“天一,小美会不会有事?”张成勇看着我焦急的问道。
“我也不知道!或许我的血可以解这个毒!”我看着小美,又看了看自己手臂上的伤口。
这个女人刚才这一口可真够狠的,我这手上的肉都差点被她给撕下来,她这一下是真想要老张的命啊!也不知道我的血能够压着龙艳梅在小美身上中下蛊毒多久,也不知道小美中的这该死的蛊毒能不能解!我心中暗想道。
我心中若有所思,但是张成勇却似乎并没有发觉,他只是痴痴的看着怀中的小美,好像全然忘记了身在何处,浑然不觉身边存在的危险。
过了良久,他才缓缓的抬起头,看着我。
“可是……”张成勇本想说些什么,可是他的话只说了两个字就硬生生的顿住了。
“怎么了?”我惊讶的问道。
“天一,你的后面!”张成勇惊讶的看着我的身后,“注意你的后面!妈的!有粽子!”
“粽子?难道是……”听到张成勇的话,我不由得一惊,急忙回头。
而当我回过头的时候,我整个人一下子就呆住了。
因为此时正有一个身着黑袍,身披金甲,头戴黄金面具的人直挺挺的站在我身后。
他站的笔直,就像是一杆枪一样,他没有动,只是静静的站着,只是冷冷的看着我们,就好像天与地初始的时候他就站在这里从未动过一样。
他全身上下被那漆黑的长袍和金甲包裹的严严实实,除了那惨白的毫无血色手之外,我唯一能看见的就是这家伙的眼睛。
而他的眼睛居然是红色的,红的就像是血!
血总是红的,那种红往往可以勾起人们心中那最原始的欲望,它会让人兴奋,也会让人恐慌。
血可以救人,当然也可以杀人。
而我眼前这对好像是血一样的红自然就是那杀人的红。
那个身穿黑袍的家伙没有动,只是静静的站着,他甚至连一丁点要动的意思都没有,可是,却感觉一股前所未有的杀气与压力从这家伙的身上向我袭来。
我也没有动,也只是静静的站着,看着他,看着那双血红色的眼睛。
不过,我并不是不想动,而是在这一刻我突然发现,我自己竟然完全动不了了。这一瞬间,我猛然发觉自己身上的每一丝肌肉都好像不受我自己的控制了一样,竟然僵硬的像一块石头。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可是依旧无能为力。
我勉力的转了转头,望了一旁的张成勇,心中期盼他并没有像我这样,最起码,他可以动一动。
可是,让我失望的是,这小子此时不仅呆呆的望着那个黑袍人,更是全身上下被冷汗浸透,甚至还在不住的打着颤。
妈的!这家伙不知道对老张做了什么,这样下去可不太妙!我心中暗想。
想到这儿,我突然开口大喊:“老张!老张!你没事吧?快跑着小美跑!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可是,他却好似全然没有听见我的话。可让我意想不到的是,张成勇不但没有跑,反而将小美轻轻放在了地上,自己站起身来一步一颤的朝那个黑袍人走了过去。
黑袍人依旧没有动,他只是依旧望着我们两个人。
可是,我却明显能够感觉的到,他并不需要动,他就像是一只正在狩猎的恶狼,他只需要等待,等待我们两个人自投罗网。
我依旧在大喊,不停的大喊。
但张成勇依旧视若罔闻,他一边颤颤稳稳的从我身边走过,一边喃喃的自言自语说道:“我该死!我该死!我不该来到这里打扰大人您的梦!我该死!我唯有将自己的命奉献给您,才能弥补我这无边的罪行!请您宽恕我!宽恕我的罪行!”
“老张!你醒醒!你怎么了?你别再走了,在走下去就没命了!”我不住的大喊。
可是,就算是我喊的再大声,张成勇就像是在一瞬间变成了聋子一样,完全没有任何的反应。
只见张成勇一步一步的走到了那个黑袍人的面前,双膝一软“噗通”一声跪在了他的面前,接着张成勇开始不住的朝那个黑袍人磕头。
张成勇磕头磕的很响,没有丝毫的留有余力,就像是自己犯了天大的错误,期待对方原谅一样。他每磕一下就有一阵血花从他额头上溅出,十几下过后,张成勇的额头、鼻子、嘴角已经全部渗出了鲜血。
鲜血从的额头滑落,流过他的鼻子,流过他的脸颊,流到嘴边,可是他却浑然不觉,他依旧在使劲儿的磕着头,嘴里依旧在不住的叨咕着:“求您原谅我!原谅我这无边的罪行!我不该打扰您的沉湎。如果您不原谅我,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将自己的生命奉献给您,也只有这样才能稍微挽回一点我的罪行,也只有鲜血才能洗清我的罪恶!”
说到这儿,张成勇果然“唰”的一下从腰间抽出了自己备用的那把m10军刀,接着一反手竟然就真的朝自己的咽喉割了下去。
m10雪亮无比的刀锋闪着寒光,在空中划出一条完美的弧线。如果在平时看来,这条弧线一定是美妙无比的,可是,现在看来它却好像是死神的召唤。
因为我知道这一刀下去,张成勇必死无疑。
“老张,不要!”我虽然再喊,可是心却沉到了谷底。
张成勇是我如今最好的朋友,我们虽然认识的时间并不久,可是我却一起出生入死,经历一般人一辈子都无法经历的一切。但如今,我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就这样死去,而自己却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
这种无能为力感觉就好像是一颗心被无数块巨石所压迫,压的我透不过气,压的我无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