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火机亮了十几秒后被大嘴盖灭,但我们三人谁都没有说话,都有一种想吐的冲动,但又感觉肚子里没料,吐不出玩意来。
刚才被我甩出去重新落在水里的是一具新鲜的尸体,是具女尸,脸色蜡白,胸口和面孔塌陷,嘴巴呈椭圆形大张开,口腔里已经没货了,舌头不知所踪,甚至嘴里牙齿缺失严重,死状凄惨,没有明显的挣扎痕迹,只是两只手呈抓握状,似乎想抓住什么东西,大体的死亡时间不到一小时,身上再没有明显的伤口,死因不好确定,让我们感到不能理解的是这具女尸躯干内部空空如也,就是一张皮包着一幅骨,皮骨脱离,里面的东西全部流失活着被抽干了。
去那了?不管是我,还是大嘴和小野都皱着眉小声念叨了一句。
初步判断这具女尸应该是那些被用来祭祀的祭品,在第一次山体摇晃间慌不择路的逃入了地门,但最终还是没脱一死,死状骇人,死前肯定受到过非人的惊吓和虐待。
四周一抹黑,所以我们三人的处境可想而知,甚至心里上的恐慌和脑海里的没辙没落要大于身体上的承受能力,这种杀人的手段前所未见,闻所未闻过,太变态了。谁都能想到那个可怕的凶手就待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所以这就是我们踌躇不前的原因。
现在明摆着的就两条路,要么后撤,退出地门然后另寻出路,不至于现下就死,坏处是看不到希望;要么硬着头皮往前,不管前面有什么东西等着,所谓富贵险中求,求的不是钱财,是自己的命,有点类似赌命,赌注有点大了,好处是有可能重返家园,一时半会没有谁发表想法,也没有挪动位置,就那么各自想着各自的事,无非就是想找个能说服自己继续往前的理由。
我看这样等下去不是回事,就清了清嗓子说道:“两位,我看咱们也别傻站着了,想当年咱们怕过个谁呀,都到这番天地了,何不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小野没有说话,只是好像在自言自语,“是啊,想当年老子是被家父提着刀鞘赶到雇佣兵营的,最开始的那段日子过得,没有成绩就没有饭吃,没有钱花……”
“千万别提想到年了……”大嘴突然感慨起来,“部队的日子虽然过得清贫单调,但也白花花的馒头管够,要不是某人说他好久没有换过口味了,我也不至于把那只尾巴摇的啪啪响的大黄狗宰了,当时看那狗眼泪汪汪的,真心是动不起手来,真是作孽……”
大嘴一句话把我的心勾回了一年前,那时候确实过的单调,但也充实,那想现在随时都不知道下一步踩到什么,包括在秦岭和青海的时候心里都比现在要踏实,但话说回来了,老子什么时候助纣为虐过?
看不见大嘴的人,但能通过他满足的特殊味道辨别出这厮的位置,所以就在大嘴正越吐越快的时候,被我一拳擂在了胸口上,“举头三尺有神明啊,哥们,别红口白牙的瞎说,那只大黄狗可是在当时的炊事班当差,老子还不至于馋到好坏不分的地步呢。”
大嘴被了擂了一拳后,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开始没心没肺的傻乐起来,“说够了,感慨完了,心情也平静下来了,是不是该出发了,甭管前面有什么了,老子这两百大几也不是吃素的。”
“先别吹了,哥知道你狗肉没少吃,走吧,能活着出去一定把这段日子欠你的给你补回来。”
“我看行……”
三人想当年一番,似乎找到了什么力量,确实,把话说开了就那么回事,干这行谁还怕掉脑袋,谁的心里能安稳踏实,横竖一死,倒不如把心狠下来拼一把。
三人继续蹚水往前,还是没隔一会,大嘴就用打火机确认一下周围的环境,水变深了不少,已经到了膝盖以上,水面上断断续续的漂浮着一些绿油油的东西,有杂乱的水草,还有一些分不清上衣还是裤子或者是其他的衣服,和我们想象的一样,在大嘴一惊一乍之后,水面上又出现了一具浮尸,和前面那具一样,光一副皮囊,继续往前,水继续变深,浮尸也多了起来,不到五六十米的范围,能看到的就发现了七八具,地门内的空气也跟着变了味道了,有股子淡淡的血腥。
大嘴突然单手捏着打火机,另一只手作了个礼佛的手势,念念有词道:“阿弥陀佛,请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降临人间吧,救哥几个于水火之中,随便擒拿元凶好替死者报仇……”
虽然看着动作和表情有点滑稽,不伦不类的,但我和小野这时候也说不出个什么来,因为类似的话我也在心里念叨了好几遍了,还把那块发丘印焐热了一会。
打火机的火苗摇摇欲坠,火苗越来越小,所以我赶紧打断大嘴,说道:“意思意思就够了,打火机可能没油了,要不你和她老人家先要点汽油过来,好解一下燃油之急?”
大嘴呸了我一口赶紧就把打火机盖灭了,就在一明一暗的切换间隙,就听小野突然兴奋说道:“前面好像有岔道!”
大嘴紧接着说道:“岔道?我怎么没看见,你确定不是眼花了?”
“哪……哪……哪呢,往前老崔的左侧五六米位置。”
小野有点兴奋的吐字不清,所以,我就帮着他继续说道:“先别管在那了,用打火机照照,兴许就真有。”
大嘴嗯了一声,没也迟疑便亮起了火星,为了照的更远,他把打火机举过了头顶,四下一晃悠,果然就在我一侧的位置有个火光照不到的地方。黑黝黝的,像从高空垂下来的一道黑色闪电,不像是岔道,更像是一条裂缝,有两人多宽。
一阵稀里哗啦的搅水声,三人谁也没招呼谁,几乎是同一时间起身奔那条裂缝而去,裂缝内好像有风,大嘴前脚刚到,噗一声,打火机就被扑灭了,几乎没看清里面的情况,我只记得裂缝好像很深,四周石壁上有新鲜的石碴子。
不管这条裂缝通往什么地方,里面有没有危险,反正我的意见是最好亲自看看,但进还是不进这个的征求大嘴和小野的意见,“这么个情况,进还是不进,继续走直线还是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大嘴笑着骂道:“放你的屁,老子又不是瞎子,谁不进谁就是孙子。”
就在大嘴窸窸窣窣的整理身上的东西的时候,小野也是放开了心情乐道:“大嘴你上当了,老崔那是激将法。”
“老子还将计就计呢,老崔带头,谁让你舍不得把九龙刀让出来呢,小野腿脚不好使就跟着老崔闻屁吧,我负责断尾,两位没意见就这么定了。”
大嘴刚说完话,也不给我做准备的时间,就在我后背上使劲推了一把,这下不进也的进去了,其实老子心里有一百二十个不乐意,老子什么时候不舍得割爱这把破刀了?你大嘴什么时候要过了。
裂缝里风挺足的,吹在脸上凉飕飕的不说,还湿漉漉的,好在脚下还算平整,裂口还算平整彻底,没有堆积下来的碎石块挡路,我一边用九龙刀探路,一边小心迈腿,抽闲暇暗自琢磨了一下,如果大嘴说过想要这把刀,我给还是不给?
最终得出的结论是,宝刀赠英雄,陶立夫既然把刀给了我,那说明这老匹夫对我还是青眼相加的,当然,这话我不好意思说出口。
三人走的不紧不慢,没有人主动说话,只能听到哗哗的水声,现在我担心的情况是前面突然没路了,白浪费精力不说还浪费感情,最最担心的是突然在狭窄的裂缝中扑出个东西来,到时候可就像后退都来不及了,如果从看不见的上面在砸下一块石头来……
这种情况实在是不敢往下想象了,所以导致越是往里,我的两腿腿越僵硬,刀柄把虎口割的生疼,好在担心的情况一直没有发生,裂缝除了曲曲折折紧急突然,并没有封死的意思。
可能是为了省油,一路是大嘴没舍得再用一次打火机,按照我粗略的计算,把那些急转弯如果换成直线的话,走了应该有五六十米的样子,但还是没有走出去的迹象,这中间不光是大嘴,就连一向不愿张嘴的小野都催了我好几次了。
“老崔,前面什么情况了,还不到头?”
“老崔啊,兄弟的两条腿都被水泡的浮肿了。”
面对这些近似刁难的问话,我老人家也不知道这么回复了,老子还憋着一口气呢,莫非打道回府?还是你们来走前头。
我没好气的回了大嘴一句,“只要第三条腿没出问题,就全给老子闭嘴。”
结果就在大嘴小声的念叨了一声,阿弥陀佛,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显显灵吧,给兄弟们指条明路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我眼睛花了,突然就看到一把刀在眼前晃来晃去的,起先把自己大大的下了一跳,结果才发现是自己手里的玩意。
就在这个时候,小野比先前还要兴奋的吼道:“前面有光,奶奶的,终于不用睁眼瞎了。”
随着小野兴奋带激动的声音落尽,一条淡绿色的裂缝轮廓显露了出来,裂缝的尽头好像是一个洞天,现在还看不见里面到底有什么,显得空落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