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白影十有八九是大嘴,他要干什么?
从我这个度看大嘴像在垂直的墙面上飞奔,先是一个飞跃腾翻,越过两米多高的一堵破墙,接着又是一个爆转身,绕过一根巨大的石柱后,白影消失不见。
莫非大嘴想抢回自己的冲锋枪,我暗骂大嘴太莽撞了,这无异于虎口拔牙,一支破枪丢了又能值几个钱,但转念一想觉得不可能,大嘴应该没有那么傻,他肯定另有目的。
大蛤蟆不论大小形状都像一辆报废的坦克稳坐在那,下面连着地,上面几乎快顶着弧形的穹顶了,全身墨绿,只有下颚骨出有片雪白,凸起的脓包一个挨着一个,远远看着就感觉胃里翻江倒海一般,再看那白影挺多也就是发出膛的炮弹,简直就没法形容比例,现在不确定大嘴藏在了什么地方,可能要伺机而动。
这样倒挂着也不是个办法,我往下瞅了一眼,感觉此处离地面有四五米高,下面还算平整,趁着大蛤蟆还没睁开眼睛前,赶紧将钩挂的脚松开,头下脚上的往地面栽去,在离地面不到一米的时候腰身一扭稳稳着地,脚尖刚落地身体便爆闪而出,瞅准一尊面目全非的奇怪石像便飞扑了过去,刚一藏好身便大气也不敢再出,静静的听着外面的动静,似乎刚才一番大动作没有引起大蛤蟆的注意,那颗悬着的心这才回到了肚子里。
透过石像的一角远远的能看到那只蛤蟆的正面,粗略估计直线距离不足十五米,大嘴的冲锋枪就在离蛤蟆四五米的位置,所以,我先未雨绸缪的找了个视线良好的位置,将枪口小心的探了出去,大蛤蟆的整个脑袋都暴漏在三点一线的攻击范围内,就在这时一阵哗哗的淌水声让我松懈的神经马上又紧绷起来。
就见白影自半截倒下的石柱下跃起,然后速度暴增一闪而过,沿路带起无数的绿色水花,直直的向着冲锋枪而去。
要不要开枪给大嘴打个掩护,瞬间我脑袋里全是大嘴被大蛤蟆攻击的画面,那么大的蛤蟆舌头的长度应该也有十几米,大嘴此时已经进入了被攻击范围,稍有不慎就的伤亡,我越是着急越捉摸不定,真不知道这小子这时要干什么,要不要现在就开枪,我忽然有点犹豫,万一大嘴另有其他想法,我这边恰恰就帮了倒忙。
所有的想法在脑袋里一瞬而逝,眼看大嘴里大蛤蟆的距离已经不足五米,大蛤蟆原先眯着的眼睛突然全部睁开,犹如亮起的两盏探照灯逼视着大嘴的方向,让整个空间都增了几分亮度,按道理说大嘴应该能察觉到大蛤蟆也发现了他才对,但白影仍旧没有表现出回避的意思,似乎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的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这就让我有点坐卧不宁了,扣紧扳机的手指都冒汗了。
忽然,自大蛤蟆嘴里传出一阵咕噜噜的大动静,听着像有什么异物在它喉咙里滚动,让人十分的不舒服,咕噜声刚停下就见大蛤蟆硕大的三角形脑袋突然扬起,嘴线大开。
甚至我都没看清那张嘴原先隐藏在那个位置,现在突然张开,足足占据了半个脑袋的比例,一条殷红似血柔如绸缎一样舌头自那张嘴里激射而出照着大嘴的脑袋就裹了过去。
“大嘴快闪。”眼看大嘴躲闪不及,痛心疾首的同时,扣住扳机的手指再也控制不住,恨不得一秒钟能射完全部的子弹,子弹划出的火线来回的扫射在大蛤蟆耳目之间,可能是我有点急眼了,竟然没发现大蛤蟆什么时候把眼睛闭上,余下的子弹全部命中它的眼皮上,叮叮当当一阵响动,似乎那眼皮是钢板焊接的,直到子弹全部射完,我猛的惊醒,发现大嘴的一条腿被那天血红的舌头缠住倒提起来,白色的身影在空中划出一条曲线直奔那张狰狞的嘴去。
这一幕看的我心惊肉跳的,赶紧摔掉冲锋枪,撕扯下工兵铲就往过猛冲,十几米的距离俨然成了万里长征那么遥远,沿路上撞破数不清的蛛网,任由那些说不出名号的虫子粘在身上,脚下的积水似煮沸了一般滚烫,溅起绿莹莹的水花。
“老崔,蟾珠。”大嘴背对着我很别扭的喊了一句话,人已经无限的接近那张巨大如地洞的蟾嘴,让人奇怪的是大嘴竟然没有挣扎,似乎那个被倒掉的人不是他,是一个不相识的路人甲,只是手中多出了一把黑色的军刺,刃口反射着大蛤蟆鲜红色的舌头。
什么蟾珠?我不知道大嘴说的蟾珠是什么东西,此时对我来说任何值钱的东西都抵不过我兄弟的那条贱命,何况这时候也无暇细想,深知大嘴一旦落到大蛤蟆的嘴里肯定没个善果,就凭它分泌出的那些体液都有那么强的腐蚀性,估计唾液和胃液都快赶上浓硫酸了,一旦入口,大嘴的骨头都能化成渣。
救人要紧,关键时刻我也考虑会不会误伤大嘴,工兵铲带着我十二分的力气直线飞出,几乎是先大嘴十分之一秒飞入大蛤蟆的嘴里,工兵铲似乎是碰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锵的一声,竟是赶在蟾嘴上前被反弹了出来,大嘴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蛤蟆嘴巴已经闭合,下颚处严实的连条痕迹都没有,我突然有种欲哭无泪的冲动。
千年古蟾,不敢想象世界上真的存在这么大的蛤蟆,除非是一从卵泡里蹦出来就日夜不停的生长,按照史料记载,这种级别的大家伙应该到了成精的级别了,甚至已经有了自己的表达方式,可以和人类沟通,很难想象它是靠吃什么维持生机才疯长了千年。
仰望千年古蟾,仿佛它才是这个世界的主宰,想给大嘴报仇,但又感觉力不从心,不过我还是快速捡起绿色积液里的工兵铲,来不及甩掉上面粘稠的绿液,心一横化作拼命三郎,斜着助跑了几步,刚想借助半截大石柱跳到大蛤蟆身上,忽然发现大蛤蟆雪白的喉咙里发出一连串咕咚声,声音不大,只要不是傻子都能想到它在吞咽东西,瞬间,我的心就凉了一半,心知肚明大嘴马上就要化作千年古蟾的盘中餐了。
生在这个特殊的年代,因为父亲成分的问题,自打记事起就没人敢接近我,人见人躲,鸡狗见我也嫌弃身上有味,所以也就没有什么朋友,直到在部队认识了大嘴,经过两年的相处两人建立了深厚的革命友情。
眼睁睁的看着大嘴出事,我有种痛不欲生的冲动,瞬间脑袋里一片空白,身体里面像被抽空了一样,算上古弈的死,这是我遭遇的第二次人生痛击,切肤之痛。
但是,冥冥的我还是告诉自己,不管牺牲多大,必须救出大嘴,本能使然,我只是在原地顿了几秒,以最快的速度冲向千年古蟾,然后跳上一截倒塌在地的大石柱,脚尖借力一蹬,身体跃起三四米高度找中目标,工兵铲在空中划了个很大的弧度向着千年古蟾的白刷刷的下颌处劈了下去,千年古蟾似乎没有意识到我会突然发难,丝毫没有发觉工兵铲马上就要撕裂开它的喉管。
噗的一声,工兵铲闪着白光的铲刃切割那看似脆弱的下颌位置,顿时我的手腕像碎裂了般的痛,身体反弹的倒飞出去,先是后背重重的砸在地面上,溅起无数的绿色水花,接着又滚出了五六米后被一尊残破的无头石像挡下。
直到这时才感觉到全身的像散了架的痛,险些没有背过气去,足足在地下缓了好几秒才艰难的睁开眼睛,看着远处的大家伙依然好端端的坐在那里,只是动了下眼皮而已,近乎失去理智的脑袋瞬间清新了过来。
这不可能呀?莫非这个家伙身上没有弱点,还是我的力度不够。
按理说眼睛对于任何一种生物来说都是最脆弱的部位,但千年古蟾的眼睛却是刀枪不入,冲锋枪一刷子子弹都没把它怎么样,真不愧是活了千年,不敢想象一种生物活了上千年是什么感觉,可能某些器官成长的已经不能按时间加成了。
见此情形我已顾不上全身上下袭来的剧痛,决心只要还能站起来,就的和眼前这个大家伙不死不休,唯有以最快的速度把它解决掉才能把大嘴从生死一线上拉回来,再不然抢个全尸回来也行,我也对大嘴的在天之灵有个交代。
眼见千年古蟾的下颌部也是刀枪不入,我的脑袋里飞快的想着那时候水塘里抓过的那些蛤蟆,白色的肚皮,长满疙瘩的背部,带毒的蟾酥,既是同类那生理结构应该一样,想到这里我猛的抬眼瞅向千年古蟾的白色肚皮,那是懒蛤蟆在悬浮或在游动时,防止被水下的敌害偷袭的保护色,甚至还能起到一定的隐身作用,加上它的肚皮出筋骨稀少,应该结实不到哪去。
我忍着痛偷偷的起身往前挪了几步,捡起被甩在一旁的工兵铲,目不转睛的盯着千年古蟾正在鼓动的肚皮,有点白的刺眼,俨然一个使过重粉的大姑娘脸蛋,给人一种柔弱可欺的感觉,双手握紧工兵铲再次冲出,脑袋里全是开膛破肚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