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昼即使回去也睡不着,他便与众人一起继续寻找咏舒。
行至一间破庙时,侍卫们进去查探,弘昼亦下了马车,庙里有堆才烧过的柴火,看样子才熄灭没多久,应该不久前有人来过。??
侍卫们仔细查找,没发现什么线索,弘昼路过麦秸堆时,脚下一声脆响,似是有什么东西被他踩坏了。
弘昼低眉望去,用脚踢开麦秸,只见地面上有一只耳坠。
那耳坠很眼熟,弘昼俯身拾起,仔细一看,目露惊喜之色,“这……这是咏舒的耳坠!”
小进子赶忙凑过来瞄了一眼,他并未看出这耳坠有何特别之处,“爷,您没看错吗?”
弘昼那黯淡的眸子闪着亮光,紧捏着耳坠异常激动,“咏舒的首饰我记得很清楚,不可能看错,这就是她的东西,她来过这儿!”
看那火堆,弘昼推测她应该是一个时辰之前走的。按理说,天色已黑,前方没什么客栈,也无住户,咏舒应该会在此留宿,怎的这庙里没人呢?
更令弘昼奇怪的是,咏舒若是逃脱了那些人的掌控,那她应该往京城的方向走,为何会路过这座破庙?这可是远离京城的方向啊!
难道咏舒以为他没来救他,放弃了她,她对他很失望,所以才会独自离开?
若果真如此,他必须尽快找到咏舒,跟她解释清楚。
越来越多的线索证明咏舒还活着,这会子已近子时,夜间寒如凛冬,小进子劝主子回府休息,等待消息,弘昼总觉得咏舒就在附近不远处,他想亲自去寻找,是以他不愿回府,继续前行。
到得前方,有三条分叉路,却不知咏舒走的是哪一条,他未能确定,只能与侍卫们兵分三路,各自搜寻。
怎奈这每条路都是弯弯绕绕,镇上村落众多,挨家挨户的排查,着实困难,夜里这些人都睡下了,莫名其妙的把人叫醒搜查,有些脾气大的骂骂咧咧,有些家里养狗的开始狂吠不止,晚间搜人,并非易事。
可即使再怎么艰难,弘昼也不愿放弃每一个可能。
咏舒逃脱刺客的掌控后,她若想回到他身边,极其容易,但若她不愿意,想要逃离,那他想找她便难了,他不能有一丝懈怠,走慢一些,很可能就跟丢了!
他已经一天一夜没合过眼,也没吃过东西,疲态尽显的他依旧坚持亲自搜寻,然而天不遂人愿,夜里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
雨势太大,村镇的道路本就多泥土,一下大雨就变得泥泞不堪,马车难行,只有马匹勉强能走。
弘昼打算骑马继续前行,小进子一再相拦,
“爷!大雨阻碍视线,一不留神马匹也会摔倒,您断不能冒险骑马,还是让侍卫们去找吧!这样的风雨天,福晋也不可能继续前行,想来是在哪家客栈住着,让侍卫们一一排查,一有消息来报即可。”
弘昼不听劝阻,坚持要走,急得小进子扑通往地上一跪,紧拽着他的腿不撒手,
“爷!奴才求您了!您同行只会给侍卫们惹麻烦,他们还得照顾您,无法专心搜查啊!您若是淋雨病倒了,还怎么继续找福晋?还是歇一宿,明日雨停了再去吧!”
侍卫们皆拱手,齐声请求五阿哥回去等候。弘昼权衡利弊之后,最终决定留下,但他不愿回府,只在附近镇上找了家客栈暂住,嘱咐他们一有消息,即刻过来汇报。??
诚如弘昼所料,咏舒的确在这个庙里待过。
当时两人骑了许久的马,有些疲累,弘晈便带她在此歇歇脚。
可他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应该在此留宿,一旦有人追来,他们很容易被发现。
他与咏舒商议,咏舒也觉得此地不安全,于是两人一合计,决定继续骑马前行,看看前方是否有村落可以借宿。
又赶了一个时辰的路,他们才终于找到村子,在一位农妇家里借宿。
弘晈倒是受得住,喝了碗热茶就缓了过来,咏舒一直手脚冰冷,额头却发烫,浑身无力,难受得紧。
大抵是她这两日吃不好睡不好,今夜又骑马喝风,着了凉,才会如此。
那秦大娘收了他们的银子,很热心的帮忙去找附近的大夫,大夫年纪大了,深夜里不便出门,听描述应是风寒发热,便抓了几幅药,让秦大娘拿回去,嘱咐她若是今晚不退烧,明日他再过去。
秦大娘回来后生火熬药,又收拾出一间屋子来。她家地方不大,她和孙女住一屋,只剩一间空屋子,秦大娘还以为他俩是夫妻,让他们住一起,咏舒忙解释说,他们不是夫妻。
弘晈也明白,这个时候咏舒是不可能与他同房的,他便打算在堂屋里打个地铺,可地上毕竟寒凉,秦大娘的意思是,柴房里有个小床,虽不算干净,但收拾一下勉强也能住人。
弘晈却不肯去,说是在堂屋就好,此处离咏舒住的屋子近一些,万一她夜里不舒坦,想喝水,唤一声他便能听到。
这两人,明显一个是已婚小妇人,另一个同行,却不是她的丈夫,难免让人觉得奇怪,不过秦大娘也不是个多嘴的,有些事还是少问为好,她只笑赞道:
“公子可真是会为这位姑娘着想啊!那就依你的主意,我给你打个地铺。”
弘晈待她的确很有耐心,咏舒心下感念,却也仅仅只是感念而已,除此之外,她给不了他任何回应。
这会子她头昏脑涨,躺在帐中只觉头一松一紧,明明很困,却睡不着。
药熬好之后,弘晈自秦大娘手中接过药碗,他端着药碗去了西屋,咏舒艰难的撑着床铺坐起身来,弘晈打算喂她,她却不愿劳烦他,
“我自个儿喝吧!一勺勺的喝太苦了。”
“那你慢些,当心烫嘴。”
咏舒端起药碗,忍着刺鼻的气息,一口气喝下。弘晈见状,不禁想起了前尘,“我记得以前岩成跟我说过,你怕苦,不喜喝药,喝过药之后得吃个山楂缓一缓。”
那应该是原主的习惯,咏舒没这个习惯,且眼下的情形也不允许她矫情,“现下保命要紧,倒也没那么多讲究了。”
弘晈一直心有不甘,总在想着如何才能让咏舒回到他的身边,如今咏舒就在他身畔,这样的情形,似梦境一般,总让他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回想往事,历历在目,总觉得还是昨天,可我们每个人却都已经经历了那么多,岩成成亲不到一年就和离了,当真是可惜。”
提及岩成,咏舒并不同情,“那是他咎由自取,大嫂那么好,他却不知珍惜,怪得了谁?”
这倒是句实话,弘晈无可反驳,“他虽是我的好友,我也不赞同他的做法,养外室,的确不该。我若娶你为妻,必然不会纳妾,定然一心一意待你。”
原主若是嫁给了弘晈,往后的日子是否幸福,谁也说不准,咏舒不意回应,敛眸打岔道:“没有假如,过去的事,没必要再提。”
“以前或许没有机会,但现在不同了,咏舒……”弘晈还想表态,却被咏舒给打断,
“三爷怕是忘了,你还有婚约在身。”
婚约是雍正所赐,弘晈未曾上心,“我此次离开京城,已然做好与家人断绝关系,与你浪迹天涯的准备,婚约做不得数,那不过是长辈的意思,我从未当过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