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一锤定音,让一些本来心中荡漾的人,小心思无处可安防,只能眼看着四皇子府从这两年的冷清,乍然间喧腾起来。
“祖母,难道就只能眼看着四皇子被沈时宜那个天煞孤星得手?”
从宫宴上出来,看着热闹装饰准备迎接女主人的四皇子府,不少人眼热。
“不用急。”满头华发的看着轻拍着孙女的手,满面慈祥道,“这人一辈子,长着呢。一时得意的人多了,笑到最后的人,才是赢家。这沈时宜是个孤寡的,她一人,难到能顶得住底下多少眼红之人?你只看着就行。再说,即使她真成了四皇子妃,那宫中府上,多少女子受夫君冷落?又有多少早逝?又有多少能跟主君走到最后?”
少女闻言,脸上现出自信的笑容。
“沈时宜天煞孤星…”
“是不是该去津门,把沈家父母迎过来?毕竟是生身父母…”
“就是,都要为人妻了,不会还这么不懂事儿吧?…”
天福楼大堂之上,听着众人对于时下京都最热门的四皇子的亲事的议论,程平乐只恨不得将众人的嘴都给撕了。
“跟他们有什么关系?一个个多嘴多舌。家里还不知道多少龌龊呢,到出来说别人闲话?”
程平乐愤愤不平,沈时宜只管埋头吃菜。
“这京都的厨子,做饭跟蜀地比起来,果然是更胜一筹,怎么随意一道凉菜就做的这么好吃呢?”
程平乐气笑了。看着一身男装的沈时宜,“你这饿死鬼投胎啊?一盘子素菜,值得你吃的把头埋进去?”
沈时宜把盘子打扫了。这才抬起头,“你不懂,果然咱这胃是京都的胃,别的地方,美食再好,也抵不过京都的菜吃的踏实。”
两年过去,两个人都褪去了青涩,很奇怪,就是跟当初那个印象中的人不一样了,明明还是那副面孔,那双眼睛。
“你,变娘了。”
沈时宜突然脱口而出,难得的是,程平乐也立刻反应过来,两个女子就这般打闹起来,好在两个人在临窗一侧,倒是并不太引人注目。
“好了好了,错了。”沈时宜求饶,“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你比以前柔和了不少,即使你现在说你有身孕,我也信,仿佛带出来那股劲儿。”
程平乐这才放过沈时宜,咳嗽一声,捋了捋头发,“算你有眼光,我,有三个月身孕了!”
程平乐自觉平淡的说完,沈时宜却惊的愣在原地,“果然如此?我要当干妈了?太好了,干妈家当早已置办下了,以后,要什么给什么。”
程平乐摆手,“这几年,我跟夫君跟着你和四皇子,也置办了不少身家,你干女儿用不着你的,你只管留给自己就行。”
沈时宜跟程平乐说话,自来是爱听什么听什么,如今,只将重点放在“干女儿”身上,“干女儿好,干妈好东西留着给干女儿打头面。”
…
当初的少女,如今还是那青春的模样,却多了一股两年前没有的坚韧。
如果说两年前,沈时宜还在跟全世界划清界限,独善其身,带着小女儿的清高,如今,她已经是历练归来,却没有旁人那股世俗,还是清高自守,却不再隐隐期待被人理解,只做好自己就好。
便是多少人,明里暗里找她,说沈兆坤和江氏,她也并不为所动。不去解释,不去诉苦,不去祈求旁人的理解同情,而是淡淡一笑,并不置一词。
这态度,让多少人铩羽而归。
四皇子和沈时宜三月阳春归来,五月就要成婚,时间紧迫,不仅仅是皇家在加紧布置,就连暗中之人,也深感时间紧迫,生怕慢一秒,这件事便尘埃落定。这样,即便以后得逞,沈时宜却总归占了正室原配的名分。
“去把沈时宜父母请来,请不来就绑来。”
津门沈府,如今更是花团锦簇。
沈时宜爱清净,江氏爱热闹。旁人因为她不待见的二女儿捧着她,她便也笑吟吟的收下这份热情。
“娘!她沈时宜如今得意了。要做皇子妃,她大姐我呢?不过一小吏之妇!您还替她高兴!”
沈宝珠不高兴。
从沈时宜消息传来,她就不高兴。都是姐妹,如何这般天上地下的差别?即使有差别,那也应该她这个做大姐的在天,她沈时宜在脚底下才对!
江氏脸上笑容顿了顿,“你如今已为人妇,有沈时宜这杆大旗,你在夫家不也得意吗?其他的,你管那么多干嘛?你还真以为,你能去京都占沈时宜的便宜?乐呵乐呵得了,真要去,你自己去。等你半条命没了,娘再去捞你!”
沈宝珠顿时不再言语。
她此时,已经嫁人,早已不再是少女时期的天真。
沉默了半晌,才不甘道,“知府夫人不是问您去不去京都吗?还给咱们送了礼过来。”
江氏冷笑,“那知府太太往日里头翘到天上去,如今笑脸登门,我偏不如她的意。在津门,我们还是沈时宜的父母,到了京都,难道去任人摆布?那沈时宜是好惹的?哼,都想让我当炮灰,我偏不如她们的意。那京都的贵妇人,一个个眼睛长在头顶上,谁爱伺候谁去,我就在津门,当我的贵夫人。虽然不想说,但是凭我是沈时宜亲娘。这辈子,有沈时宜做四皇子妃一天,我就是津门的第一等!你就是皇子妃大姐!”
江氏一番话,说的清醒又冷情,沈宝珠被人撺掇起的花花心思,瞬间熄灭。
也对,京都贵人多。她们去了,捧人家臭脚都轮不上,还不如在京都做“土皇帝”。虽不愿承认,但是,沈时宜,没想到吧,你自己辛苦打拼来的地位,最先享受的,还是咱们!
怀着某种不知名的恶意,沈宝珠竟突然高兴起来,起身跟母亲告辞,“我婆母这几天殷勤的很,娘,我回去再享受享受。”
江氏一笑,“去吧!”
门外,沈锦珠捧着一本书,这是她在二姐书房见过的,虽然不懂,但是她也找过来,时不时读一读。她听着母亲和大姐的话,总觉得龌龊,却又隐秘的跟着高兴,高兴中,又隐约有些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