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怎么起这么早,这又不上朝不进市的?”
小夏一边给沈时宜梳头绾发,一边打了个哈欠说到。
沈时宜身着中衣坐在梳妆台前,屋里有火龙,这个时节在屋里穿着单衣一点儿都感觉不到凉意。这也是沈时宜要回京都的其中一个原因。笑了笑,推开小夏往头上匝金簪的手,沈时宜拿起自己从上郡带回来的白玉簪子,利落的打扮好,又将一旁挂出来的绿色官袍拿过来,穿在身上。
小夏的困意已经没了,瞪着眼睛看着面前这个穿着官袍,很有些雌雄莫辨的沈时宜,“这官袍您今天,怎么穿上了,这袍子在您屋里挂了有大半年了吧,以前,您不是不穿吗?”
沈时宜将斜襟扣子一个个扣到脖子处,整理好小立领的领口,拿起一旁架子上的官帽,对着镜子周周正正的戴在头上。
然后才对着小夏一笑,“如何,我穿是不是也是一样的威严立整?”
沈时宜双手张开,在小夏面前转了一圈,小夏仿佛才回过神,嘴里啊啊乱叫的跑出去,“房妈妈,你快来看,小姐穿官袍了!”
此时也不过寅时正,时间还早,沈时宜起来时,只有一个小夏打着哈欠过来伺候。此时小夏喊声传出去,没一会儿,小秋扶着房妈妈就快步赶到了沈时宜的房间,果然见沈时宜一身官袍,高挑细瘦的身材穿起官袍竟然也撑了起来,有种不辨雌雄的风流飒爽。
“小姐莫不是晃神了,门口还有二人拦着不让出去呢。小姐这般出去撕扯起来,有失体面…”
房妈妈犹豫的说到。
沈时宜摇头,“妈妈,津门距京都,快马一日来回,眼下这是第四天了,我自然可以出门了。”
房妈妈脸色不定,只看着沈时宜穿着官袍出门,走到门口。梧桐院儿大门打开,一身红衣的程平乐竟然就在门口。
红衣刺眼,跟着出来的房妈妈指着程平乐,“小姐,这是?”
不待沈时宜说话,程平乐手中的鞭子就打在房妈妈身侧,带着火气威风的鞭子声让房妈妈往旁边缩了缩身子,脸色也变得难看。
“你这老奴,怎么这么没眼力劲儿,看不出我身后,英国公府的旗身吗?”
房妈妈往程平乐身后瞟了一眼,低着头,努着嘴,“老奴老眼昏花,认不得。不过想必英国公府的小姐,不会如小姐这般野蛮。”
程平乐向来是肆意无拘束的,眼下被一个老奴刺了一句,鞭子当即就甩了过去,房妈妈应声捂着脸颊退倒在一边,小夏和小秋惊呼一声跑去扶住房妈妈。
“一个奴才,敢以下犯上,我今儿就让你睁开眼睛看看,什么人是你不能惹不能碰的。”
程平乐说话不紧不慢,声音却带着威严,房妈妈捂着脸不吭声,小夏看向沈时宜,“小姐,您就看着她打房妈妈。”
沈时宜摊手,“房妈妈嘴太快,竟然敢得罪英国公府的小姐,要知道,即便是舅祖父谢庆善谢尚书,也不敢这么对英国公府说话。想来是房妈妈多年在谢府,已经看不清外面的世道和人了。程小姐今日当场发作了还好,证明程小姐不是个爱找后账的,若不然,英国公府的帖子递到谢尚书面前,谢尚书不处置了房妈妈,对英国公府可交代不了。”
“走吧,别跟这些刁奴废话了。我前些天递了帖子,昨天又亲自上门,谢尚书竟然都推三阻四,我找到这梧桐院儿的巷子里,又被这刁奴拦住,说你出门不在家中。怎么,今儿不糊弄人了?要不是昨儿我过来找时宜没带足人手,早让人将你这欺主的刁奴绑了去见官!”
被程平乐指着鼻子骂,房妈妈头低低的垂着生受着,反倒是平日里被她训斥的小夏和小秋眼中冒着火气,瞪着程平乐还有沈时宜。
“房妈妈一心为了小姐,小姐竟这般凉薄,真是让人心凉。”
小夏看着沈时宜说到,“亏房妈妈还带着我们做小姐最喜欢的点心,真是白废了我们一片心!”
沈时宜脸上神色不变,没理会小夏的质问,看向一言不发的房妈妈,“昨天程小姐上门,妈妈怎么连说都不跟我说一声吗?还是您已经禀报了谢尚书,所以觉得我这个孙小姐面前,说不说无所谓了。”
房妈妈的声音从低处响起,她还是捂着脸没有抬头,只是阴沉到,“父为子纲,老爷是小姐舅祖父,您的衣食住行皆是老爷给的,自然要听老爷吩咐。”
沈时宜听了,轻笑出声,“怎么,这会儿不说大小姐我祖母了,只说老爷了?”
房妈妈听沈时宜这般问话,低头捂脸,一声不吭。
沈时宜也懒得跟这位多少年来都忠心不二的老仆说什么,只看向一旁的程平乐,“多谢你来接我,咱们走吧。”
程平乐举手示意,身后程家护卫将一匹黑马牵过来,“昨天来找你,竟然不让我进门,我就让人在巷子最里边儿闹出动静来,果然,你猜到是我,今儿一早就出门等我,咱们果然是心有灵犀。”
程平乐脸上带着笑意,看着沈时宜。
沈时宜也是脸上带笑,“我知道你会来找我,自然过来等着你。”
这是她们进城时约好的,可不是一句毫无意义的虚言托词。
“走吧,咱们边走边说。”
沈时宜闻言,翻身上马,程平乐挥手,身后两个健壮男仆被英国公府的人推到房妈妈身前,众人扬长而去。
“早知道那天,我该亲自送你回来的。”
“不用,我这不是没什么事儿吗?”
“还说呢,你额头那块儿是什么?那个老头子,竟然还敢对你动手?”
“你想多了,这是我父亲亲手打的,谢尚书才不会让自己落下把柄。”
…
时间还早,深秋初冬的早晨还带着夜色,四周安静的吓人,只有前面两个少女说话的声音,一句一句隐隐约约的传过来。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去前院儿禀报老爷?”
房妈妈冲着两个护院儿呵斥到,两个护院儿刚才被制服,吃了不少暗亏,此刻听了房妈妈的呵斥,顾不得疼痛,龇牙咧嘴的往前院儿给谢尚书报信儿去了。
“妈妈…”
小夏迟疑的喊着房妈妈。
“去将小姐的东西收起来!”
声音虽然严厉,好在没有呵斥,小夏和小秋缩着脖子,往沈时宜的房间跑去。